男人特有的那部分有抬头的趋势,他害怕扶岚一旦靠近,他就会硬。
真他娘的不是人!戚隐一方面觉得自己禽兽,一方面觉得对不起扶岚。他哥这样的不谙世事的乖宝宝,连听见那个词儿都要害羞的人,他竟然对他动了这样肮脏的绮念!
扶岚皱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走过来,眼瞧着就要蹲下。他要是蹲下,不就正对着戚隐那地方了么!戚隐被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贴着石头往边上靠,大喊道:你干嘛!
扶岚显然被他吓到了,怔了好半晌,道:帮你揉膝盖。
不、不要!戚隐往边上走了好大一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结结巴巴地说,哥,男男授受不亲,你不能这样。
一下被拒绝了两次,扶岚有些愣。他想起小时候的日子,那时候他一手包办狗崽的所有事宜,刷牙洗脸洗屁屁哼摇篮曲,还有隔天一次的洗澡。狗崽调皮,一开始帮他洗澡总是在澡盆里拍水玩儿,浇得他和猫爷一身全湿。后来扶岚学乖了,脱了衣裳和他一块儿洗。扶岚记得那时候,外面茫茫雪落,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他在狗崽的背上打胰子,磨出细细腻腻的白沫子。狗崽坐在他怀里吹沫沫,笑得眉眼弯弯,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小孩儿。
然而现在,狗崽坐得离他远远的,浑身都在抗拒他的靠近。扶岚低落地垂下眉眼,乖乖呆在石头的一边儿。两个人隔得距离正好可以躺下一个成年男人,水雾在他们之中蒸腾,彼此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戚隐觉得尴尬,挖空心思想该说点儿什么好。想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个,今天天气真好,雾真大,哈哈哈!
说完戚隐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这说的什么玩意儿,还不如别开口。
那边没回应,戚隐忍不住扭头望过去,扶岚闭着眼睛靠在壁上,寂静得像一尊雕像,又像一个不能靠近的神祇。这个男人不吭声的时候,总觉得下一刻就要蒸发在人间。戚隐忽然有一种想要朝他走过去的冲动,握他的手的冲动,好像这样就能把他拉入喧嚣人间。
小隐。正在这时,扶岚忽然出声了。
戚隐一激灵,道:哥。
扶岚枯着眉头说:你是不是有心疾?
啊?戚隐茫然,没啊,怎么了?
扶岚隔着朦胧水雾朝他望过来,那眸色仿佛也是朦胧的。他道:你的心跳有时候会突然变快,很多次了。
戚隐沉默了,过了会儿垂头丧气地说,哥,那不是心疾啦。
扶岚困惑地想了会儿,忽然想起在凤还山的山阶上戚隐教他的话儿人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儿,心脏就会砰砰跳。扶岚轻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戚隐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这家伙呆里呆气的,怎么就忽然开窍了?他像个小孩儿被发现了偷藏的糖糕,整个人都慌了起来。正想着说点什么解释,那边扶岚又轻轻地问:那个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又不喜欢你?
戚隐:
心上好像被狠狠扎了一箭,戚隐捂着胸口,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一瞬之间,什么旖旎绮念都没了,戚隐蔫头耷脑地走到扶岚边上坐下。扶岚见他走过来,有些受宠若惊,递给他葫芦瓢舀水。戚隐有一勺没一勺地往身上浇,道:哥,赶明儿得空,我好好教教你怎么说话。
扶岚乖巧点头,他嘴的确太笨了,是该好好学学。
戚隐又道:还有啊,仙山俏郎君的大榜快要出来了,你这几天少在戚灵枢面前晃悠。
为什么?扶岚疑惑地道。
戚隐沉沉叹了口气,道:凭你的姿色,凭你的身材,大榜一出,你肯定会挤掉他当头牌啊。再说了,这大榜还没换,那些姑娘就成天围着你。到时候换了,原先围着他的都围着你了,他说不定会看不惯你的。他一副很懂的样子,这都是人之常情。
扶岚懵懂地点点头。戚隐想拍他的肩头,刚要触碰到他光裸的肩头时又顿住了,到底没落手。尴尬地抬抬手,转过一旁假装看风景。温泉这么大,里头怪石嶙峋,戚隐起了玩兴,四处乱摸乱看。转过大石头走到背面,忽见前面水雾里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儿。苍白瘦削的身条儿,孤零零地待在那儿,仿佛要消融在乳白色的烟水里。
不是吧!戚隐石化当场。男人转过了身,露出冰雪一般的脸颊和漠然的眼神。
刚刚说人家坏话被抓了个现行,戚隐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好巧啊,哈哈哈!戚隐干笑,小师叔您也来这儿泡澡呢。
这家伙不必打卤簿,所过之处人畜回避。怪不得这个时辰这儿没人,戚隐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是因为他在。
本名。戚灵枢冷冷开口。
这家伙说话儿跟棒槌似的,兜头就是一下,戚隐没反应过来,啊?
不是问你。戚灵枢道。
戚隐扭过脑袋,正瞧见和他一样愣的扶岚。
戚灵枢道:这位师弟,你刚刚叫他小隐,借问他的本名是什么?
戚隐心里一惊,这厮定是起疑了。单凭一个小名儿,这厮怎么猜到他是戚隐的?戚隐心里焦急,干笑着道:我的本名问我不就好了么?我的名儿叫
噤声。戚灵枢打断他,盯着扶岚道,师弟,烦劳你如实回答。
完了,戚隐着了慌,扶岚这家伙压根儿不会撒谎,一定露馅!
狗崽。扶岚平静地回答,他是我弟弟,叫狗崽。
戚灵枢沉默了。戚隐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暗暗给扶岚比了个大拇指。
我们哥俩打乡下来,乡下人讲究诨名好养活,没个正经名儿。戚隐搓着手赔笑。
戚灵枢没理他,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默默相对。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戚灵枢终于开口道:烦请二位转过去。
戚隐和扶岚乖乖照做,面向巨大的石壁。身后水声哗哗作响,大约是戚灵枢上了岸,正在那儿穿衣。过了一会儿,那边道了声多谢,便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再转回身的时候,戚灵枢已经不见了。
第二日开堂,戚隐递呈了熬了一宿写就的课业,因着罚跪,只好晚上用功,在经楼里爬上爬下翻了一晚上的古籍。他找了个位子坐,低着头把书本一摞摞放上书案,再拿出笔墨纸砚。身旁坐下一个人,素白的衣角落在他跪坐的膝盖边,像一寸清冷的月光。身边顿时呼啦啦空出一大片座位,其他同窗都见了鬼似的逃离。戚隐木木地抬起头,瞧见戚灵枢冷清的侧脸。
他将众人的课业整在一起,拿出朱砂笔一张一张批阅,半点目光没有分给戚隐。
戚隐动作僵硬地将书本收回书箱,蹑手蹑脚地准备逃离。肩膀上忽然按了一只手,力气很大,他竟然动弹不得。他慢吞吞地回头,目光越过肩头,望见了戚灵枢。
gu903();坐在这儿。戚灵枢头也不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