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点了点白颂的肩膀,看着对方眉心微蹙,露出难受的表情,她轻轻低下头,抚摸白颂苍白的脸颊,拨开她鬓边散落的碎发,眼神专注。
白颂气血两亏,睡得很沉。
但她睡在地上,受了寒气,人还没醒,就出现了高热的症状。
白颂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热的都快冒烟似的,额前汗湿的碎发紧紧黏在脸上,她唇瓣干裂,隐隐有血丝渗出。
她难受的很,像是睡着了,但脑壳一抽一抽的疼,意识还在。
喉咙干的像是利刃划过一般的刺疼,她张了张嘴,嗓子沙哑:阮、阮阮她的声音几不可闻,阮阮根本没听清,她是看到了白颂的口型,面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动作一顿,嘴唇都在打哆嗦,声音颤巍巍的,像是看到一个美好的肥皂泡在眼前,想要凑近仔细看,但却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它戳破了。
阮阮眼圈有些红,她凑近了,张了张嘴,嗓子眼发干发紧,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使劲咽了咽唾沫,这才问出声道:你、你说什么?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白颂的嘴,想从里面听到自己想要的。
但白颂太虚弱了,张着嘴巴只知道喘气,再没发出一个音节,好像刚才也只是呼吸导致的错觉而已。
阮阮沉默了好一会,她深吸一口气,冷然的视线掠过白颂的脸。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里早已爆发出巨大的嘲笑。
她在笑自己,竟然还对这个贱女人有所期待。
难道当时的刀子扎的还不够准还不够狠吗?她的一颗心都已经碎成了渣滓,又被一阵风彻底吹散,完全没有拼接的可能了。
阮阮看着白颂苍白瘦削的面孔,几乎要戳破那层单薄皮囊的锁骨和肋骨,忍不住想。白颂在这个异能小队不是凭借陪床混的风生水起吗?怎么还是这么瘦?难道就连她也换取不了多少吃的?
本来说有些担心的,但阮阮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白颂对着自己露出哀求视线的楚楚可怜模样。她不过是借着羸弱的外表激发其他人的保护欲罢了,她再也不会被这个骗子骗了,阮阮的眼神有些冷,她看着白颂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张着嘴辅助呼吸。
她微微抬手,轻轻覆盖在白颂的嘴上。
白颂的唇瓣微微突出,触感柔软,因为发烧的缘故温度很高,几乎要将阮阮的手心烫下来一层皮。
只要使劲按下去,没几分钟,手下的人就会变成一句冰冷的尸体。
阮阮的手腕轻轻转动,对着白颂的脖子做了一个扼住的姿势,她隔着空气缓缓收紧了力道,甚至还使劲转了一下,耳畔似乎传来咔擦的一道声音,阮阮的唇角微微勾起。
生命,果然是很脆弱的。
想要一个人死,原来这么简单,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在白颂反应过来的时候,异能小队已经被丧尸包围了。
饶是一向狂妄自大的李昊,在听到手下不断传来的坏消息之后,脸上也现出了焦灼之色,普通人和弱一些的异能者都在外围,用自己的身体筑成一道血肉之墙,企图拖延丧尸地步伐。而所有的异能强者反倒被保护在最中心,各个神情紧张,坐立难安,就差把弃车保帅,提前逃走等待东山再起的心思写在脸上了。
丧尸来的又凶又猛,很多普通人前一秒刚被扔出去,后一秒就被啃噬成丧尸,阻焊偷回来攻击小队。
送出去的人越多,丧尸的队伍越壮大。
逐渐的,李昊他们也不强求别人出去了,只一脸阴沉地毫无意义地商量着对策。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阮阮自始至终都非常气定神闲,像是知道丧尸伤害不到她和她的人。
逃走是不可能的,外围的丧尸太多,要想逃,必须得突围。
很快,李昊他们就商议出了一条结果。
用蚂蚁过火海的方式硬闯出去。
让其他人为他们争取一个时间差,在他们变异为丧尸,身形还逐渐僵硬的时间段,看准机会跑出去。
李昊和他的心腹几乎将小队上千个人都算计成了为他们铺路的蚂蚁,打算踩着他们的尸体通往生路。
这计划他们没告诉阮阮,对方和他们只是利益相关体,生死存亡关头没必要相互关心。尤其是对方的实力强大,李昊也不敢算计对方,生怕稍有不慎捉鹰不成反被鹰啄,也怕对方算计自己,索性直接忽视了对方。
阮阮在听到小弟汇报这个计划的时候,冷笑一声。
在他们眼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牲畜,命比纸贱。
或许他们甚至会想,能因为他们而死,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真TM可笑!
白颂就蹲在阮阮身后的一棵树下,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费力地啃着一块干巴巴的面包。
自从上次在那盆饭菜和面包之间做出选择之后,阮阮就像是跟她较劲似的,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已经硬的堪比法棍的菠萝包,咬一口干巴巴的碎屑江充斥着整个口腔,还没来得及用唾液打湿就毫无规律地横冲直撞,好几次白颂都被不打招呼就飞下去喉管的面包碎屑呛得咳嗽不止,泪流满面。
但总比没东西吃饿肚子的好,也比被阮阮装一盆子犹如狗食一样的大杂烩,扔在地上还不给筷子的好。
这笑声虽轻,但就像是警钟一般,白颂脑海中魔音灌而似的不断回放那声呵笑,笑的她毛骨悚然,头发根根树里。明明火热的太阳就挂在正中间,热的身子就像是从滚烫的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但她还是突然打了个寒颤,尾椎骨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的牙齿直打哆嗦。
白颂咬了咬手指,看着右手上都快秃了的大拇指,丝丝疼痛传来,她发寒的心逐渐缓活过来。
她知道,李昊的死期到了。
如果顺利的话,她的死期也不远了。
如果阮阮主动动手杀死她,或者主动命令别人动手亦或是只是将她丢出基地人有丧尸啃噬,只要她对自己不再含有一丝爱意,这项任务也就完成了。
但如果她对自己的爱很深,即便是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阮阮还是爱着她,那她的任务就完蛋了。
爱和爱是有区别的。
以前阮阮对她的爱是毫无保留的,是纯白无暇的。
而现在,这份爱犹如泼墨般的黑,且是扭曲的,是锋利的,是随时都有可能将白颂拉入深渊绞成碎片的,
她消除不了阮阮对她的爱意,就要将这份夹杂着仇恨种子的变态的爱洗白,等洁白到没有一丝杂质的时候,阮阮的黑化值也就降到了零,白颂也就能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小弟说话的时候,鄙夷的目光不断飘在白颂的身上,很是看不惯老大养着的这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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