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后的事,那是后话,到哪山唱哪歌,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吵到现在,她只知道这事儿必须在她初三前结束!
青春期的少女,就是这么的偏激冷血,或者英子的热血早就冷了。
高广志走到马路上,学着英子捡起了一块砖头,大吼了一声,“别打了!”
撕打在一起的中年妇女们停下了动作,看向了他。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妈!我娶不上雪珍,也不搁家呆了!马上就走!出门打工!再也不回来了!师娘!你等着我!我指定挣回彩礼钱娶雪珍!我要是不回来,立刻就死这儿!”他狠狠把砖头往自己脑门上一砸,血顿时流了出来。
“儿子!儿子!”小高妈眼睛就红了,冲到儿子跟前抱着儿子乌乌哭个不停。
雪珍也从屋里冲出来,“小高哥!小高哥!我跟你走!我们俩个走!”她抱着小高也哭了起来。
已经这样了,家里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真让两个孩子私奔了怎么办?
房子买了,英子去看过,离韩家不远的十字路口板板整整的两间铁皮盖砖房,前面带个大园子。之所以没有教条的非要三间房,是因为这里位置好,前面盖上铺面就能做生意,价格比一般的三间房要贵,但二舅妈和甫秀花已经知道了位置对生意的重要性,都同意了。
彩礼减到了五万,一次拿齐,韩家陪送一万,剩下的四万扣下来了。
吃了定亲饭,定了日子,小高带着一群工友高高兴兴地装修了新房,挑了个好日子两个年轻人领了结婚证,体体面面办了婚礼,这一桩婚事算是结束了。
英子坐在全新的初三教室里,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她有了自己独占的房间,有了初三这一年的清静生活,老天保佑,她能考上高中吧!
可惜英子的祈祷未能“全部达成”,雪珍出嫁之后,甫秀花以一周去她家三次的频律往她家里跑,帮着弄菜园,帮着腌咸菜,帮着做家务,里里外外没有她操不到的心。
三个月后雪珍怀孕了,甫秀花跑得更勤了,连韩兆秋都免不了关心长女,没事儿找他们小夫妻过来吃饭,还特意叮嘱小高要对雪珍好。
可能是因为小高和雪珍的婚事上,韩兆秋一直是“中立”“好人”的形象,小高对他是很尊重的,对甫秀花有三分的畏惧,对英子则是八分的畏惧了。
就在英子中考的前两天,雪珍发动了,全家人全到医院去了,英子去看了一眼,冷眼瞧着高家的人还一口一个是孙子,心道这要生个丫头就热闹了。
果然——雪珍生的是女儿,高家人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小高他妈扭脸就想走,甫秀花当时就呸了一声,“臭不要脸的。”
“咋地,你家姑娘生了个丫头片子你还有理了?”
“我就有理咋地?”甫秀花心里也觉得生个丫头晦气,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又不想伺候月子了?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走啥走,我上趟便所!”小高他妈估计也是肉疼彩礼钱,出去遛达了一圈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雪珍生的女儿已经开始嘟着小嘴找奶吃了,雪珍在甫秀花的帮助下笨拙地喂女儿吃奶。
“丫头片子还挺能吃的。”小高他妈瞅了一眼小声嘟囊。
雪珍看着新生的女儿,正是母爱爆棚的时候,听见这句当时就火了,“不乐意搁这儿呆就滚!别bb没用的。”
“你跟谁俩呢?”
“我跟你俩呢?咋地吧!”
“高广志,你媳妇就这样跟我说话,你不说句话?”小高妈转向了儿子。
高广志一心一意地看女儿吃奶,对之前的对话跟没听着似的,听亲妈这么说,顿时冷了脸,“妈,你少说两句吧!你还想让我三婚啊!”
英子在旁边听着噗嗤就乐了,所谓一物降一物,雪珍竟然真降住了小高,顺带降住了婆婆,厉害了。
想想也是,小两口单过,不指着老太太生活,雪珍自己能干活挣钱,小高挣的钱在甫秀花的耳提面命之下全都在雪珍手里呢,掌握了经济基础,生存不受辖制,所谓婆婆的威能,自然减少了。
小高又不蠢,真让自己妈再把这次婚事搅和黄了,他真只有远走他乡这一条路了,更何况经济损失实在受承不住啊。
从医院回来,英子专心备考,大榜出来,中考总分500分,英子考了410,全县第32,直接上了公费线。
白思莹没上公费线,总分350,上了自费线,当时自费是1万块赞助费,这对白家来说不算是什么大数目,但她没交这个钱,去了市里读寄宿高中。
英子骑着二舅妈送给她的二手女式飞鸽自行车,从城南的自家,到了城东的高中,看着高高的门楼笑了,她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第27章高中生活(一)
整个黑水县只有两所高中,在县府所在地黑水镇,是全县最好的高中,公费生每年只招三个班,一百二十人,自费班六个班,每名自费生收一万块钱。
英子所在的公费班名额是四十人,后来又被塞进来十五个自费生,都是家境好且有门路的。
据说是因为他们的班主任严老师是位名师,刚刚送走的那一届高三,她的班级有15名学生上了重本线,这在县城是非常了不起的功绩了。
严老师是个男老师,但个子不高,跟长到一米六三的英子平视,终年穿着各式的半旧西装,戴着琥珀色镜框的眼镜,说话风趣幽默,他上课气氛总是很好。
但是,他也是非常“势力”的,成绩至上,“在我的班级没有所谓的平等,成绩永远是最重要的,你们的坐位是按照考试的名次定的,每个月按照月考成绩重新排坐位。另外那些不应该出现在班里的学生,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捣蛋!不要搅乱正常的学习秩序,否则马上给我滚犊子。”
英子听了一激灵,本能地向后看了一眼,小草被二舅妈安排进了这个班,小草的中考成绩是320,没上公费线,二舅妈不知托到了什么关系,硬将小草挤到了这个班。
英子觉得真不如让小草在自费班,公费班的压力太大了。
严老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别的任课老师倒是没有说得太明确,可区别对待非常明显。
尤其是班里的自费生里有些是领导家的孩子,有些家里是做生意的大款,老师还稍微客气些,小草家里不过是开小食杂店的,硬混进这个班从哪方面来讲都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老师知道了小草和英子的关系之后,小草的日子更难过了,“你们俩个是表姐妹?”在开学摸底考试之后,英子成绩全班第十二名,小草全班第四十二名,严老师拿着成绩单,对着小草冷笑,“看来基因也不是万能的。”
也许老师们是“好意”,但这对小草的刺激太大了,她不是英子,她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而英子是寄养在她家的小可怜,平时亲戚们说说也就算了,老师也这么说……小草心态崩了。
没办法针对老师发脾气,她将所有的愤怒集中在了英子身上,不再理英子,更不会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