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爷,你是万金之躯,我……”
嫌她话多,赵彻直接抓着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冷声命令:“闭嘴!”
沈柏乖乖闭嘴,心里却有点不得劲儿。
皇后娘娘在前面跟顾兄并行,她在这儿跟太子殿下同乘一头骆驼,还抱着太子殿下的腰,这不是给皇后娘娘戴绿帽子吗?
队伍重新从暮祀出发,出城以后,走了大半天,准确无误的找到之前那个湖,所有的物品还在,留下来看守的将士也没事。
顾恒舟让人迅速把物品放到骆驼上,休整了半个时辰,连夜赶路。
在暮祀耽误的这几日要抓紧时间赶回来。
有苗若溪带路,他们在荒漠里走了四日,终于在第四日傍晚见到了绿茵茵的草地和一个沿河修建的小村庄。
这里原来是暮祀的一部分,后来被荒漠阻隔,成了专门迎接商客往来的小码头。
昭陵的信使早就到了恒阳,东恒皇室派了大船来迎接,船已经在这里停靠了两日,顾恒舟一到,负责接洽的东恒船运使便欣喜的赶来,发现苗若溪也在,船运使眼底闪过诧异。
马不停蹄的赶了四天路,大家都累了,不过上船以后就可以休息,顾恒舟直接让人把东西装上船。
赵彻目前还是以茶商的身份跟在顾恒舟后面的,不能直接上这艘船,沈柏连忙去码头租了一艘船,跟在顾恒舟他们的大船后面去恒阳。
当天夜里开始下雨,绵绵的秋雨让整个江面都被浓雾笼罩,船行在其中,如同误闯了某种仙境。
暮祀城中的杀戮和喧嚣留在岸上,只余下淅淅沥沥的秋后湿冷和难得的宁静祥和。
沈柏乐得清闲,成日不是趴在窗边看两岸的风景就是在帮赵彻煮茶。
不过上船以后赵彻喝茶的时候不多,最多也就闻一闻再抿两口。
过了两日,沈柏忍不住问:“少爷,虽然接连几日都是下雨,但山水朦胧别有一番风味,是何心事让你如此愁眉不展,竟舍得辜负如此美景?”
赵彻回头看着沈柏,意味深长的问:“你除了看到两岸的景色还看到了什么?”
沈柏诧异:“少爷觉得还有什么?”
“杀机!”
第70章太傅独子怎么会变成女子?
“杀机?”
沈柏倒茶的动作微顿,随后恢复如常,帮赵彻把杯子里的茶水倒满,然后把茶杯推到赵彻面前:“少爷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
下着雨,凉意更深一些,茶水腾起袅袅热雾,香气四溢,如果没有其他烦扰,的确是极雅致美好的画面。
赵彻看了那茶一眼,而后目光落在沈柏还满是伤痕的指尖,她的手指纤细,刚长出来的肉是鲜嫩的粉色,比春日枝头刚冒出来的嫩芽还要不堪一折。
她差点死在围场里,却又无比顽强的活了下来。
这一路沈柏尽心尽力把赵彻伺候得很好,好到赵彻甚至有很多时候都想把她带回宫里一直在身边伺候自己,但那些念头都只是转瞬即逝。
他始终要清醒的记得,自己是昭陵的储君,肩上背负的是昭陵的未来,不能有自己的私欲。
赵彻看着沈柏反问:“你难道不懂为什么?”
沈柏眸光微闪,没有立刻全盘托出,就事论事道:“这恒襄江两岸多陡峭崖壁,山势陡峭,春夏还好,秋雨绵绵阻挡视线,冬日大雾更是如坠仙境,给两岸的山匪提供了有力地天然屏障,的确很好设伏。”
沈柏讨巧的只说了山匪,赵彻掀眸定定的看着她,眸光冷冽,像尖刀一样想剖开沈柏漫不经心的皮囊,看看底下究竟藏着一个怎样心机深重的灵魂。
这个时候赵彻的眼神完全没有继位后的赵彻犀利冷睿,沈柏并不害怕,坦荡荡的由着他看,一脸无辜的问:“少爷为何这么看着我?我说错话了吗?”
赵彻眉心聚拢皱成川字:“你觉得我想听这个?”
沈柏当然知道他不想听这个,但她没凭没据,总不能直接跟他说她知道以后四殿下要造反逼宫吧?
妄议皇嗣,挑拨皇室宗亲的关系是要灭九族的重罪。
赵彻现在还没完全信任沈柏,沈柏自然不会傻到把自己的脑袋送过去让他砍。
沈柏把茶放到炉子上继续煨着,拿起旁边盘子里的香瓜子帮赵彻剥出来,淡淡道:“如果没出皇宫,没离开瀚上京,很多事我空口白牙的说出来,少爷不仅不会相信,还会想要摘了我的脑袋,脑袋只有一颗,我想留着多为少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如果没有亲眼看见,赵彻不会相信江浔山一个谌州州府,可以任意调动驻扎在谌州的兵马,更不会相信有人竟敢烧毁南恒栈道,切断昭陵和东恒之间的往来关系。
赵彻听得出沈柏在顾忌什么,沉声道:“我如果真的想摘你的脑袋,这一路你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沈柏眨眨眼:“少爷的意思是准我畅所欲言,不治我的罪?”
赵彻抿唇,眼底覆上薄霜,不喜欢沈柏跟他讨价还价。
看出他有点不高兴了,沈柏也不再拐弯抹角,一针见血的说:“我觉得少爷之所以会感受到杀机,是因为夫人并非意外病故!”
沈柏口中的夫人,指的是先皇后。
赵彻眼皮一跳,抬手拂掉面前那盏茶,茶杯滚落在地,咕噜噜滚了好远,最终在角落停下。
眸底的寒霜溢出,赵彻整张脸都往外冒着刺骨的寒气,薄唇轻启,吐出来的字句都裹着尖刺:“这话是太傅告诉你的?”
关我爹什么事?我爹那么正直刻板的人,怎么可能在私下议论这么大逆不道的宫闱秘事?
沈柏心里留了疑虑,摇摇头说:“老爷与夫人感情甚笃,还曾一起出宫微服私访,夫人离世后,老夫人和其他人都曾劝老爷将李夫人扶正,老爷不仅没听,还大发雷霆,与老夫人生了嫌隙,这与咱们家历来的家训不符。”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
这是千百年来,历朝历代默认的祖制,恒德帝违背祖制,单单用帝后情深来解释说服力其实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