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歌而知雅意,陆清则从他话里嗅出几分意思:“你是想说,利用徐恕对皇室的‘仇恨’下手?”
一家人都死在皇帝的盛怒波及之下,简直是飞来横祸。
谁能不恨?
见陆清则立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宁倦露出几分笑意:“嗯,演出戏给卫鹤荣看。过段时日,让徐恕请脉时给我下毒,再着人查出是他下的毒,暴露徐恕是许家遗脉一事,如此一来,徐恕便彻底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不会是我们的人。”
陆清则接道:“卫鹤荣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施恩于徐恕的机会,刑部是他的地盘,徐恕被打入刑部大牢后,他必然会想办法把徐恕救出来,带进卫府,给卫樵治病。”
宁倦笑意更浓:“正是如此。”
顺利地商量完毕,陆清则放心不少,便不再耽搁,帮宁倦分去小半的奏折,俩人同坐书房里,一起奋笔疾书。
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
陆清则从繁琐的政务里拔出头来,揉揉太阳穴,看了眼外头:“宫门要落锁了,我该回府了。”
宁倦静默了一下,搁下毛笔,幽幽道:“我就知道,若不是有事,老师绝不会进宫看我……罢了,老师回去和陈小刀共用晚饭吧,切莫忘了喝药,要仔细身体,如果记得想一下我,我会很高兴的。”
陆清则:“……”
长顺缓缓从外面冒出脑袋:“陛下,您今日早膳和午膳都没用,晚膳要宣吗?”
宁倦垂下眼:“撤了吧,没胃口。”
陆清则:“…………”
陆清则对上宁倦偷偷瞄过来的眼神,无言地坐回去,又气又好笑:“有完没完,别演了!长顺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我留下来还不成吗!”
陆府。
待到宫门落锁,也没见陆清则回来的陈小刀丝毫不以为奇,和林溪一人捧着瓣西瓜,冲自己比了比大拇指:“看吧,我料事如神。”
林溪啃着瓜,赞同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长顺:三句话,让陛下为我涨了十八贯工资。
第五十章
今晚乾清宫的晚膳相当丰富。
长顺在听到陆清则进宫时,毫不犹豫地就去偷溜吩咐传话,让厨房将晚膳改成了药膳。
陆清则看一眼菜色,就猜到了三分,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宁倦:“长顺倒是越来越机灵了,你平日里少欺负他。”
“知道了。”宁倦乖乖应下,仔细看看陆清则,又不满,“暑热难消,老师看起来又清减了几分,陈小刀在府里就是这般照看你的吗?”
陆清则:“差不多得了啊,禁止拉踩。”
陆清则的胃口一直很差,今晚在宁倦的贴心投喂下,多吃了大半碗,吃完只感觉胃里发胀,塞得过于饱和,不溜达溜达消消食的话,肯定是睡不着了。
他稍一琢磨,猛然想起件事:“对了,小雪怎么样了?”
走去鹰房看看小雪,再走回来,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宁倦很不喜欢那只破鸟,不太情愿地回道:“应当好了吧。”
陆清则站起身,宛然道:“那我过去看看。”
宁倦腾地跟着起身:“我陪……”
“陛下就接着处理政务吧,”陆清则两指敲敲桌面,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别偷懒,卫鹤荣的人都在等着看你闹笑话呢。”
闻声,宁倦也只能硬生生地收回了腿,怕陆清则觉得自己不务正业,闷闷地哦了声,叫了两个侍卫,提着灯给他引路。
看陆清则就要走了,忍不住嘱咐:“那老师早点回来。”
那只破鸟心机深沉,别被勾得不想回来了!
陆清则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跟着侍卫离开了乾清宫。
长顺跟着宁倦回了书房伺候,见他像是不太高兴,了然安慰道:“陛下,陆大人今晚留宿宫中,说不定明后日也愿意留下,陛下早些批完折子,也能与陆大人多些时间相处呢。”
宁倦瞥他一眼,不置可否,想起陆清则的话,淡淡道:“你最近的差事办得不错。”
今晚的药膳也安排得不错。
挽留陆清则的法子,还是长顺提醒了一嘴,陆清则吃软不吃硬。
他知道不能心急,但却很难抑制那些奔涌在四肢百骸的冲动,上次在临安府的事过后,虽说已经和好了,但大概是那一晚太过混乱,陆清则留下的记忆不好,在对待他时,偶尔会多出一分他自己未发觉的、从前没有过的谨慎。
就比如今日来看他,想看看奏本,又止住了手。
也已经很久没和他一起睡了。
从江浙回京城的路上,陆清则都独自在另一辆马车上,说是怕病气过给他。
他只能多卖卖乖,让陆清则心软。
长顺很心知肚明自己是哪个差事办得好:“陛下过奖了,能为陛下分忧,奴婢就十分欣喜了。”
“这次从潘敬民那儿缴了一对金碗和金杯,赏你了。”宁倦执起笔,在旁人面前,又成了威严淡漠的帝王,“去领了吧。”
长顺眼睛一亮,喜滋滋地谢恩:“谢陛下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