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脸色纠结,半晌后才呼出了口气,继续说道:“不瞒你说,这次我小赚了一些,寻思着要不要多加一条船,可这本金又一时周不转不过来,想要去寻个可靠之人入股。
既然你们有着做长久生意的打算,倒不如直接入股跑海船,你们有了货,又有自己的铺子,岂不是能赚更多的银子?”
“入股需要多少本金?”贾胖子眼睛一亮,心里兴奋得直砰砰跳。
他早就听说,海外奇珍铺子的东家有好几条海船,源源不断的海货拉回来,才能成为京城最大的海货铺子。
钱贵掰着手指估算了一下,“大致需要二十万两银子左右。”
“二十万两?”贾胖子吓得从圈椅里跳得老高,失声尖叫起来,他替花楼里相好的红姐儿赎身,也不过才花了二十两银子。
钱贵嫌弃至极的看着他,啧啧道:“你看你,不过是二十万两银子,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可知我一船货除掉本金,赚了多少?”
贾胖子看着他比了个数,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子,半天都合不上。
“出海时带一些瓷器茶叶绸缎去,这些贵重,海外国不比大梁富裕,用得起咱们瓷器绸缎的人少,东西带多了换就不划算,嘿嘿还不如拿银子去寻那些穷一些的人买货,又便宜还随着你挑。
其余的都换成现银,大致现银得准备十五万两,全部换成金子,轻一些也好携带。”
贾胖子终于合上了嘴,说道:“带金子也重,带银票不是更为方便么?”
钱贵哈哈大笑,“我说弟弟啊,银票子可在咱们大梁的钱庄才能兑换,拿出去不过是一张废纸。”
贾胖子也回过神,挠着头不好意思的也跟着笑,两人笑完又一起用了午饭,酒足饭饱之后,去看了剩下的一些海货,又哼着小曲去了徐侯爷府。
马行街上。
鞭炮锣鼓齐鸣,贾胖子浑身裹得红通通,趾高气昂站在门口,看着客人络绎不绝走进铺子,满面红光不时兴奋得不时哈哈大笑。
赵王听到禀告,气得连砸碎了好几个杯子,徐侯爷就是太子的一条狗,太子这是打定心思要与自己过不去,见自己卖海货赚了银子,也跟着开了海货铺。
还取了九珍楼这么个铺子名,一看就是针对自己的八珍楼,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贺琮背着手,站在铺子前看了一会,又转身回海外奇珍,走了几步他顿住脚,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会仙楼,淡淡一笑又迈步向前而去。
孟夷光站在窗棂后,看着对面铺子的热闹,贺琮的身影映入眼帘,忍不住蹙眉,他怎么来了京城?见他似乎有所察觉往楼上看来,惊了一跳忙往旁隐了隐。
裴临川坐在一旁吃茶,见她似乎受了惊吓,忙问道:“怎么了?”
孟夷光走过去坐下,若有所思的道:“贺琮来了京城,他可是少有的聪明人,精通买卖,要是被他看出来,这些可是一环扣着一环,要是在其中一环出了纰漏......”
她的神情渐渐凝重,裴临川面不改色,平静的道:“杀了他。”
孟夷光思虑半晌,终是摇了摇头,“虽说你死我活,可总不能疑人偷斧,乱杀无辜。”
裴临川紧紧盯着她,不满的道:“你可是舍不得?我吃醋了,好酸。”
孟夷光哭笑不得,上次他脱衣衫的事,因为自己大笑,他暗自生了好久的闷气。
她哄了他许久,他才重又开心起来,松了口气叹道:“我还以为你嫌弃我的身子,不愿意看呢。”
他的生气点与关注点太过奇特,就像此时般,还是跟他解释清楚吧,省得他不但酸,又会独自气好久。
“贺家与崔家交好多年,贺琮是贺家最有出息的子孙,要是他没了,贺家定会一蹶不振,两家本来就是相互帮扶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家独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裴临川听后顿时眉眼含笑,轻快的道:“那不杀他,爱屋及乌,你外祖父家也是我的亲戚。”
孟夷光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崔老太爷离得远,不知道自己成了乌鸦,还是不与他计较吧。
“咚咚咚。”门被轻轻敲响后,老胡推开门走了进来,躬身道:“贺七郎的随从前来传话,问你是否有空,他在海外奇珍等你,想与你吃一杯茶。”
孟夷光愣了下,思忖片刻说道:“马行街上人多眼杂,让他明日来云雾山吧。”
第52章乱斗
孟夷光看着正厅中间几个大箱笼,心中惊疑不定,却面上不显,仍旧笑着与贺琮见礼。
裴临川站在箱子边垂眸凝视了一会,不做声弯腰打开一看,从里面拿出香瓶,揭开盖子后,香气扑鼻经久不散。
他拧着眉合上盖子,看着贺琮问道:“这些都是你送来的大礼?”
贺琮看着他的举动,尚在怔楞间,闻言苦笑道:“国师真性情。”
孟夷光微微一笑,裴临川不喜委婉寒暄,当即打开箱子询问,也省得了许多口舌,云里雾里说一半留一半,倒不如这样直截了当来得痛快,故此不做声站在一旁观望。
裴临川拿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淡漠的道:“表明心迹还是投诚?”
贺琮看了一眼孟夷光,投去求救的眼神,她却微笑着沉默不语。
他无可奈何笑起来,解释道:“九珍楼所售货物,样样皆为上品,这些东西大致都能看出来历,我心中也有了一些数。
再加之在会仙楼瞧见了九娘子,猜想你必是在做大事,如果我一直装作不知,倒惹来你的猜疑。
所以才让随从来寻你,一是表明我无恶意,二是想你的货物定不多,想着干脆助你一臂之力。”
孟夷光心里一紧,贺琮真是难得的聪明之人,不过是些许货物,还是她嫁妆中未示于人前之物,都被他看出了端倪,京城中不乏有聪明之人,究竟还有多少人看了出来?
贺琮似看出她心中所想,忙道:“你放心,不是经常跑海船的人,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裴临川面色平静,淡淡的道:“看出也无妨,杀了便是。”
贺琮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孟夷光,见她仍旧神色淡定,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他们虽然性子完全不同,一人沉稳大气,一人清高孤傲,却意外的合拍,像是珠联璧合,任外面狂风暴雨,他们自巍然不动。
他自嘲的笑笑,“对不住,是我自作聪明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