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崇辞官归了故里,王相果然对庐州知州虎视眈眈,一直温和低调谨慎的老神仙,却突然一反常态与他相争,你争我夺之下,最后让苏相捡了个大便宜。
苏相不傻,只要老神仙这次有所动作,他自然而然会暗中相帮。
“我不会有错,你不要急。”裴临川递了块樱花煎到她嘴边,“这个不甜不腻,正好。”
孟夷光见他神情笃定,提着的一颗心才微微落了些,偏开头伸手接过樱花煎放回碟子里,笑着道:“我不饿,这个你喜欢吃,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
裴临川立即道:“那以后我也不吃了,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娘做什么,我跟着你吃一样的即可。”
孟夷光只觉得心里又泛起甜意,他什么事都迁就着自己,又聪明敏锐,只要他愿意花心思,许多事都一点即通,成长飞快。
“你多吃些,脸颊圆圆,像是糯米团子般,不要再瘦下去了。”
孟夷光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回京之后,在孟府里住了些时日,赵老夫人见她消瘦了一大圈,每天变着花样让厨房做可口的吃食,炖各种补品补汤,很快她就被养得气色红润,先前做的春衫已有些紧绷,又重新让绣娘赶做了合身的出来。
她怒瞪着他道:“不许说我脸圆,我哪里胖了?”
裴临川蓦地长臂一伸,轻轻拧了拧她的脸,嘴角上翘,“肤如凝脂,生气时像是樱花冻。”
“啪。”孟夷光恼怒至极,将那只作乱的手拍了下去。
裴临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见孟夷光生气,忙慌乱哄着她道:“你不胖,我胖。”
孟夷光更生气了,他加上阿愚阿垄两人,三人一天吃的饭抵得上她十天半个月的量,可他们依旧清瘦如昔。
她蹭一下站起来,往梨花林里走去,裴临川手忙脚乱跟在身后,不住弯腰侧头看着她道:“你真的不胖,我胖,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孟夷光快被他碎碎念烦得半死,推开他的头道:“我不生气,就是想多走动走动。”
裴临川抚着胸口,像是逃过一劫般,低喃道:“不能说她胖,否则她会生气,这个一定要铭记在心。”
孟夷光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听在耳里,又憋不住想笑,心里的怨气散得一干二净,放缓脚步慢慢往外走,说道:“我们去找阿蛮他们。”
裴临川虽然万般不情愿,可想着才惹得她不开心,也只能跟着一同前去,还没有到庄子大门,远远就瞧见丫环婆子抱着孟十郎与阿蛮在前,孟六娘跟在身后,一行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孟夷光吃了一惊,忙迎上去,阿蛮与孟十郎被裹在衣衫里,偷偷咧着嘴冲她笑。
孟六娘黑着脸气不打一处来,瞪着那两个还在嬉皮笑脸的人,怒道:“这两个淘气的,一个晃神没看住,接连往池塘的荷叶上跳,说想坐在荷叶上。”
孟夷光扶额,忙道:“快送进去,屋子里先去备好热水,再熬些驱寒的汤。”
裴临川已经上替他们都把了脉,说道:“无妨。”
孟六娘松了口气,拉过孟夷光低声说道:“先前出去遇上了魏王妃,她带着魏王世子从云雾山上下来,小孩子贪玩在马车里坐不住,一行人下车走着回庄子,见到阿蛮他们嬉闹,也凑了过去。
最先跳下去的可是他,淤泥里不巧有块尖石,他的脚被割破了一道长口,流了许多血。”
孟夷光怔楞住,魏王妃极少出门,她母亲早逝,这个时节上云雾山,只怕是给她亡母做法事。
她沉吟片刻后道:“郑嬷嬷,去备一份厚礼,你亲自前去,再将老章带上,他治伤方面是一等一的好。
你跟魏王妃说清楚,就说担心小世子的伤,恰好庄子里有大夫,便带了过去,看她需不需要。”
裴临川不悦的插嘴,“我才是一等一的好。”
孟夷光瞪了他一眼,郑嬷嬷心道也要你肯去看啊,不是孟家人谁敢使唤你这尊大佛。
孟六娘神情担忧,低声问道:“可是又有了麻烦?”
“无妨,说不定还是好事呢。”孟夷光安慰着她,微微笑了起来。
阿蛮与孟十郎洗漱干净,换了干爽衣衫出来,苦着脸坐在案几前喝驱寒汤,才喝了没几口,春鹃进来传话道:“魏王妃差了身边嬷嬷,带着礼品到了庄子。”
孟夷光心里一喜,忙说道:“快去请进来。”
一团和气的嬷嬷上前来,先深深曲膝施礼,双手恭敬奉上礼单,客气的说道:“王妃说,世子贪玩,带着府上两位郎君一同落了水,心里过意不去,一定要送上份礼以表歉意。”
孟六娘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又亲自将她送到门边,才回转身来,看见孟夷光看着礼单,神采飞扬眉眼含笑,戏谑道:“礼单上可是有值钱的宝贝?”
孟夷光扬了扬礼单,对她眨眨眼,“都是无价之宝。”
在青州时,崔老太爷曾给她看过商队进北疆带去的货物,她见几样显眼,就记在了心里。
魏王妃送来的礼单上,出现了两样显眼的礼品,这兴许是巧合,可再巧,也巧不到这个份上。
一直谨慎守礼的魏王妃,怎么会让魏王世子下马车在路上行走,又肯放他与从不熟悉的孟十郎与阿蛮去玩。
魏王这次在户部吃足了亏,看来他还是坐不住了啊。
第49章乱象丛生
孟夷光终于彻底放了心。
老神仙递了消息来,瀛州民乱四起,百姓被剥削盘剥得太厉害,不得不反。天使一行被乱民团团围住,拼了老命才逃脱,递回京的消息故迟了些。
皇上震怒,下令天使先开仓赈民,安抚民心,更直接革了瀛州知州官职,押送回京受审。
王相又气又怒,一边将太子骂得狗血淋头,一边却要捏着鼻子给他去善后。
没几日后,瀛州知州在押送途中畏罪自缢。
太子听到此消息,顿时大松了口气,瀛州知州每年给他送年礼的马车,总得提前小半年出发。
马车行驶过去,官道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卸下货之后,车厢里都是雪花银的味道,经久不散。
轻松之余,他又深深犯愁,王相说他虽然已是太子,可也要有自己的亲信官员,要争得那个大位,并不能仅仅凭借先生的金口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