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孟夷光深深颔首,温和的道:“我不懂护卫布防,以后还得劳烦你多费些心,吃穿用度方面,无需跟我客气。
庄子里的厨房十二时辰不熄火,不用担心当差下来错过了用饭时辰,热汤热饭管饱。”
老胡有些意外,虽然好的东家亦不少见,可世家大族规矩繁多,一日三餐都有定时,错过了时辰能吃些冷面馒头已算好,想要吃热食,得自己掏银子去厨房添菜。
孟季年虽然疏朗仗义,他的性子却想不到这么细,倒是看起来温温婉婉的小娘子,能想得这么周全、能体恤到他们这些人的不易。
对国师府之事他亦有耳闻,思及此他更为谨慎客气,深深叉手施礼,“多谢东家。”
孟夷光笑道:“你跟阿爹是朋友,算得上我的长辈,叫我九娘就好。
阿爹说你们身上都有伤,想是当年在北疆落下,做你们这行的,难免受伤,不知你可有相熟擅长治疗跌打损伤的大夫,我想寻一个来专门在别庄看诊。”
老胡一喜,认真思索后说道:“当年同在军中的老章,是军中的大夫,疗伤手艺了得。
只性情乖张得罪了上峰,后一气之下离开了军营,现在甜水巷那一带行医,赚几个大钱糊口,要是娘子不嫌弃,我可以替你前去传个话。”
甜水巷附近都是花楼,老章做的怕是那些花楼娘子的生意,世人听上去腌臜见不得光,孟夷光却不在乎。
她笑道:“那就有劳你,问他可愿来庄子,以后就在庄子里治病行医,有什么要求,他只管着提出来。”
老胡喜出望外,忙不迭应下退了出去。
崔氏在旁边瞧着虽未说话,见老胡出去后,才担忧的道:“又是护卫又是大夫,住在这里太危险,还是回府来住吧。
哪怕你不愿住在府里,在京城里寻个清净院子也好,住在城里总放心些。”
孟夷光却有自己的打算,只是现在不宜告知崔氏,免得又让她担心受怕。
她笑着安慰道:“阿娘,我不过是未雨绸缪,住在庄子里吃穿用度都省了许多,再多养个大夫也花不了几个银子,再说府里备有大夫,总比在外面请大夫来得方便。”
崔氏一想也是,遂不再反对,孟季年倒是连看了她好几眼,碍着崔氏在,也没有多言。
说起银子,崔氏想到了海船之事,“你外祖父写了信来,说海船已出海,大致明年秋冬之时便能返航。唉,我已十多年未回过娘家,今年他六十大寿,路途遥远也不能回去给他贺寿。”
孟夷光心中一动,算了下京城到青州,一半水路一半陆路,就算走走歇歇,也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到。
“阿娘,要是一直操心着家里的事,一辈子都放不开手。
你看这样可好,铺子田庄你可以交给七哥七嫂看着,十郎要上学堂,将他放到祖母院子去,托她照看些时日,我们干脆在中秋节后去青州,路上一路游玩过去,到了青州正好给外祖父贺寿。
六姐姐在庐州,离青州不过十日左右的车程,外祖父寿辰之后,我们顺道去看看六姐姐,在庐州过年,待年后再回京城。”
崔氏眼神一亮,脑子里算计一番,顿时激动无比,兴奋的道:“这么看来青州也不远,正好你也可以出去散散心,我也有几年没有见到你六姐姐,阿蛮生了这么久,我都还未见过他呢。”
孟六娘夫君虞崇在青州任知州,阿蛮生在青州,怕他年幼舟车劳顿,一直未曾带他回京。
孟夷光还未曾真正见过孟六娘,心中却早已喜欢上了这个姐姐,在成亲时,她从青州送回了几大车的添妆,信中更是忧心万分,叮嘱又叮嘱,生怕她吃苦受罪。
孟季年见母女俩谈论得热火朝天,将他撇在了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生气的道:“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旁边,你们就看不到吗?
青州路途遥远,你们两个女人出远门,没有我在旁护着,谁能放心让你们前去?唉,算了,我就辛苦一场,陪着你们同去吧。”
“府里就你一个闲人,你哪里来的辛苦?”崔氏斜了他一眼,忍笑道:“不过你既然想一同去青州,我们也就勉强应下,免得你在家白吃白喝还不做事。”
孟季年听说能出门游玩,当没听见崔氏的奚落,眉开眼笑跟她们说起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待用完午饭后,才依依不舍回了京城。
中秋节京城里热闹熙攘,孟夷光回孟府住了一晚,吃蟹赏月,家人们虽然嘴里不说,眼底却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连孟十郎都乖乖巧巧,在她面前再也不淘气,生怕惹她不开心。
日次孟夷光用完早饭后,就出城回去别庄,上了马车后,她才长长舒了口气,家人的关心虽然温暖,有时却是难以承受之重。
孟夷光性情温婉却坚韧,极少在人前哭,遇事时习惯默默忍受,让事情不声不响过去,直至遗忘。
与裴临川的亲事,开始得荒唐,结束得也令人措手不及,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已命悬一剑。
后来她坐在屋子里,一日一夜之后,又咬牙站了起来,没有哭没有眼泪。
只是开始晚上难以安睡,差郑嬷嬷去抓了安神药,歇息前喝上一碗,才能睡几个时辰。
到庄子的路宽敞平顺,马车很快就到了西山脚下,庄稼已泛黄快要成熟,沉甸甸挂在枝头,令人心生喜悦。
孟夷光干脆卷起了车帘,趴在窗边瞧着外面的秋景。
郑嬷嬷见前面不远处就是别庄,也不怕被人瞧了去,笑着道:“我觉得城外的风,好似都要比城里的香一些。”
孟夷光亦跟着笑,京城里人挤人,哪似城外天广地阔。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广寒寺月最为有名,我们用完晚饭,可慢慢散步上山,去见识见识山寺月色。”
郑嬷嬷也在中秋节来过广寒寺,笑道:“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还未曾亲眼所见,晚上倒能前去一饱眼福。”
马车缓缓驶向别庄,两人的说话声笑声留了一路,路边的草丛里,裴临川慢慢站起来,将手里的蟋蟀交给阿愚,抬头看了过去,不解问道:“阿愚,她是谁?”
阿愚垂下头,将蟋蟀装进竹筒里,闷闷的道;“我亦不知。”
裴临川眉头紧蹙,喃喃道:“我好似见过她,听过她的笑声。”
阿愚低头不语,裴临川侧头沉思,良久无果之后遂放弃,又蹲下来继续寻蟋蟀。
广寒寺沿着西山而建,千年古刹香火鼎盛,日间上山的人络绎不绝,到了晚间却人烟稀少,京城恰逢正是节庆热闹的时候,此时上山更是清净。
孟夷光带着郑嬷嬷与春鹃夏荷,护卫随行拥簇着她们一起上山,沿着蜿蜒的山石小道往上爬,月光洒在山林间,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间静谧,偶有松鼠一闪而过。
山顶庙宇隐在古树间,从前殿绕到东侧,那里有块突出的巨石,站在石上凭栏远眺,圆月像是挂在头顶,清辉洒满西山,美得不似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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