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雨把保姆全都轰出门,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秀还没作上她就被一通电话匆匆喊出了门。她在路上给保姆打过电话喊她回来,这期间就留路禾一个人在家。
等两三个小时后,保姆进屋发现路禾发了高烧,手忙脚乱的将人送进医院,紧接着就给路奕打了电话。
路奕听完后震怒,干脆撸掉张青雨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养,这一养就是十多年。路禾在这期间一年也就见她两三次,要不是亲妈,她连张青雨长什么样都能忘了。
路禾这次转学去外省,路奕没法跟过去,张青雨自告奋勇说要陪读,说要好好修补母女感情。
她那点小九九路奕还能不知道?无非就是想借着女儿多问他要点钱。看在她是阿禾亲妈的份上路奕也没多说,询问过路禾意见后,往她账户上打了一笔也就同意了。
张青雨独自在驾驶座上气成河豚,路禾优游自在地玩着手机,很快就到了一高。
一高,全称为余杭省第一高级中学。学校名称带省不带市,是所有名的国家级重点高中。里面三分之二尖子生,三分之一关系户。
一高能挖来全市甚至隔壁几个市的好苗子都得靠这些关系户,他们交的择校费就是人家的奖学金,少则几百,多达上万,可想而知一高里面的尖子生有多少。
不过一高采取分级的排班制度,好学生和关系户之间互不打扰,谁也都不干涉谁。
原来路禾进的是关系户所在的B教学楼,张青雨左思右想给她又加了不少钱塞进A栋。原因简单明了,关系户的男生钱多会打扮,怕路禾忍不住又去勾搭一个。
路禾知道后嗤笑一声。她妈压根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越纯越带感,她就喜欢看好学生变坏。
余杭省第一高级中学的牌子就在眼前,门口有学生穿着校服查岗,左三右三,路禾的眼睛定在左边第二个。
极清隽的一张脸,架着黑框镜,干净利落的感觉随之而来。
他身上显出一种淡淡的温雅,像拂面而来的三月风,但是细看又觉冷,礼貌背后藏着疏离。
他的衬衫扣到最顶上。
单单是远看,路禾就觉得心动。
她忍不住笑,对前面的张青雨说:“张女士,你看那个人。”
张青雨顺着她的指尖找过去,路禾提醒道:“左边,第二个。”张青雨准确定位到了。待看清人后,她忍不住叫嚷:“你想干什么?!”
路禾说:“就是你想的那样咯。”
张青雨一瞬间变了脸,仿佛看见股票插翅而飞。伸手掐她:“死丫头你要干嘛!”
路禾往旁边一坐躲开她的手,笑着说:“张女士稍安勿躁,你帮我一个忙,我给你换车,怎么样?”
张青雨不可置信,路禾看她有所松动,继续道:“就换你喜欢的那个8X,银灰色。”
她还没她女儿有钱,这叫什么日子!张青雨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什么事?”
路禾对她使了个眼色,“诺,就那个男生,你帮我想想办法让他成为我同桌。”
“死丫头,不谈恋爱会死啊!”
“8X,大红色。”
“……!”
“我保证不会出事。”
“好!”
银灰换大红,路禾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多付出了几十万的代价,她歪了歪头看着那个男生,心想,早晚从你身上讨回来。
张青雨的交际能力和她的脸蛋一样出色,对待男人那更是效果翻倍。
路禾如愿以偿进了高三(17)班,一个物化组合的班型。
张青雨先出了校长办公室,低声问路禾:“幸亏是高三的,要是高一高二你怎么办?”
“半年而已,在哪不都一样?”
张青雨又闭嘴了,路禾总能一句话噎死她。
张青雨陪她走到对应楼层后功成身退,17班的班主任带她进了教室。
尖子生不愧是尖子生,连班主任进班都不带抬头的。他走上讲台,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给路禾腾好了座。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换座位的人动作迅速。
可惜她的眼中人只是低头做题,毫不关心自己身边换了人。
路禾注意到自从自己进来后他只抬头看过来一眼,然后便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不在意我。这个认知让她兴奋不已。
路禾长得很好看,却不是大众意义上偏娇弱的好看。
她的脸部轮廓比一般女生更深,细长眉,双眼皮内窄外宽,像夏天的暴雨,热烈而又张扬。也没有一般女生的羞怯,跟人对视自己先笑,从眼里露出自信和气场。
若要做比,路禾应是月夜玫瑰。
艳丽漂亮,也浑身是刺。
第21章校园番外(02)
路禾安安静静看着闲书待到下课。
铃一响,来管自习的班主任夹着书走了,班内像是解除禁令似的活动起来。
路禾合上书,用手撑住头一直盯着他看,目光直接而坦率。林朝不是感觉不到,耳后开始慢慢泛粉。终于,他忍不住了,侧头回看她。
他离近看更秀气,狭长丹凤眼,细直高鼻梁。路禾对他笑笑,不说话。
谁知林朝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又转了回去,到最后还是路禾先沉不住气,扯扯他袖子说:“你好。”
林朝头也不回,嗯一声作为回应。
真是……傲气得近乎冷漠。
路禾气笑了,突然想知道他接吻时是不是也这么冷。
“我是路禾,道路的路,青禾的禾。”
“林朝,双木林,朝阳的朝。”
“以后就是同桌了,请多多关照。”
林朝转头看着面前这个极具侵略性的女孩子,疏离地点点头。
她刚才自我介绍时说她是路禾,而不是她叫路禾。
前者自然而然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默认很多人知道这个名字,而她只是礼貌性的敷衍一下。通常来说这样介绍自己的人都有些倨傲,可看她的态度却稀松平常,似乎她以前所处的环境就是如此。
再想想她看自己的眼神,那种不加掩饰的露骨,像一头猛禽盯上了鲜血淋漓的肉,隐含暴戾。林朝抿了抿唇,下意识离得更远,这种人,他惹不起。
前面有个女生拿着习题册走向林朝,在他面前晃晃手说:“班长?”
“啊。”林朝回过神看她,问:“什么事?”
“班长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一道题不会。”
“有。”
女生把习题册摊在他桌上,指着一处让他看。林朝看着题思索片刻,拿出纸笔一边演算一边温声讲解。
他声线偏低,发出鼻音时性感撩人。骨相非常优秀,侧脸线条流畅,唇红齿白,很适合接吻。
等那个女生走了,路禾眨眨眼问他:“你对谁都这么好的吗?”
“讲题就算得上好吗?”
林朝显然不愿跟她多言,隐隐露出抗拒态度。路禾笑了一下,没说话。
上课了,数学老师踩着点进教室。“同学们把昨天的卷子拿出来,我们先讲卷子。”
路禾没有,抱着胳膊趴在桌上看林朝,笑意嫣然。
林朝看她一眼,把自己的卷子直接放在她桌上,根本没有一起看的意思。
路禾看着答题卡上鲜红的157忍不住嘶了一声,抽出附加题一看,40。
前卷157附加40,200的卷子考了197,学神一个啊。
路禾对他的兴趣更浓了,她以前的男朋友就没有哪个是成绩不好的,但是能拿来跟他比的,没有。
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但是好像并没有很多人在听,大部分都在低头做题。路禾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听课,间或看两眼林朝放松心情。
现在是二月中,外面冷的很,教室里空调开的足。路禾坐在最后一排,旁边的热气源源不断,她听着听着闭上了眼,脸对着林朝趴在桌上睡着了。
炽热的视线慢慢变弱,最后趋于消失。林朝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放松下来,脊背都挺得僵硬了。他微微侧脸看向旁边熟睡的人,眼神晦涩难懂。
她睡着后像变了一个人,怎么看都单纯无害,连呼吸都透着温顺,全然没有她醒时的尖锐。
教室内的窗户闭紧,玻璃蒙上雾气,片刻后变成水珠滚下来。
林朝前所未有在做题中走了神,他只当是偶然,却不想以后变成了执念。
路禾一睡就是一下午,班主任跟所有老师都打过招呼,没人去管她。她鲜少睡了个好觉。
醒来后一身轻松,周围人都下楼吃饭了,只剩几个人坐在教室里,路禾还陷在刚才的温软中不愿睁眼。
“路禾。”林朝喊她。
路禾将眼皮撑起一条缝看他,声音柔媚,带着些惺忪:“喔?”
她脸颊泛红,像喝醉酒。林朝说:“卷子。”
“哦。”路禾还是不睁眼,抬起手示意他自己拿,林朝手刚摸到卷子被她一把压下来。
卷子在底,她的手心下是他的手,林朝愣了一下。路禾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咯咯咯笑出来,然后松开了。
手背上柔软细腻的触感消失,林朝没说话,抽回卷子走了,脚步匆匆,像在躲鬼。
路禾倚在墙上醒神,一会后接了个电话拎包回家。
一高晚上五点半放学,给半小时吃饭时间,六点准时上晚自习。
路禾在路边上了家里的车,她晚上还有家教课。来接她的是司机,路禾随口一问:“我妈呢?”
“张女士约了朋友出门旅游,先生都安排好了,您不用担心。”
“哦。”路禾不咸不淡地应了,她也没对张青雨抱有什么希望,只是这窗外急速掠过的场景让她觉得眼花。
一夜翻来覆去睡不好,路禾阴着脸坐上了去学校的车。
一高七点上早自习,学校门口安排学生查岗。以六个班为单位值一星期,高三24个班正好查完一月。下个月换高一,三个年级轮值。
路禾到校门口已经是七点十分,带上车门她一眼看到林朝。
他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站在门口,即使天冷也不缩着脖子,身姿挺拔,肩平腿长。
路禾带上帽子朝着校门口走,巴掌大的脸陷在大毛领里,愈显眉目清晰。
执勤的人拦住她:“同学停一下,你迟到了,请登记班级姓名。”
路禾对他笑笑,转而看向林朝。林朝不响,剩下几个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俩。
路禾走近林朝,拽他衣袖示意他低头,林朝只当没看见。无奈,路禾拽紧他衣袖踮起脚说:“班长,行行好?”
她语态暧昧,似乎意有所指。
林朝猛地抽回衣袖,把她晃得歪斜两步才站稳。
林朝不理她,对着登记的人说,“高三17班,路禾,道路的路,青禾的禾。”说完转身就走。
路禾长长地“啊——”了一声,小跑几步追上他说:“班长也太无情了。”她在身旁悄声抱怨,更多的却是撒娇。
林朝不知道拿出什么态度对待她,才认识不过半天,她怎么能如此自然地亲昵别人。
后面五人互相对视一下,好像摸出点什么。
一个女生说:“那个女生,是喜欢林朝吧。”
有人接话:“看情况是。”
18班班长细细啧了一声,叹道:“多好看的女孩子啊,又完蛋一个!我跟林朝同班两年,别说女朋友,他除了讲题都不太跟女生说话的,他心里只有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另一个女生道:“怪不得他能拿那么多奖学金,光之前一个联考的三市状元他就拿了两万多吧,都是钱啊。”
18班班长摇了摇头说:“一个联考算什么,他保送都不要,瞄准的可是今年的省状元!”
“学校给多少?”
有人比了个1,另外四个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只是学校,他要真是拿下省状元,区里,市里,省里,不都得给钱啊。”
最先开口呢女生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他还是学习吧,女朋友哪有钱可爱?”
一路走来都是朗朗读书声,路禾从后门摸进班,林朝随后在她身边坐下。夸张点来说,他俩中间还能再摆一张桌子。
路禾昨晚没睡好,刚坐下没一会就犯困,呵欠连天。
她小声喊:“林朝。”
“……”
“林朝?”
“……”
“林朝!”路禾上了手。
林朝侧头看她,极黑极长的眼睛泛着寒。他有些不耐烦,可自身的教养又不允许他表露出来,只轻声说:“做什么?”
路禾对他轻眨眼睛,声音浸了糖:“好班长,我睡一会,老师问起就说我不舒服。”
你昨天睡的时候怎么不说?林朝心里刺了两句,嘴上答应她。
路禾把羽绒服反过来穿,帽子盖住一半脸,睡颜恬静。她里面是一件修身毛衣,背后隐约有一道突起。
林朝收回目光,不自觉低了眼。
转学的第一周路禾基本上是睡过来的,她睡眠质量一向差劲,夜晚总觉得心慌,上课时却在他身边睡的天昏地暗。
周五最后一节课执勤组的把林朝喊出去核对。
一高的传统是周五交接各种事务,执勤组需要核对这周的扣分情况,有些迟到的经班主任或班长核查过后可以销去特殊情况。
在办公室里林朝对着路禾两个字发怔。过了半晌,他对登记的学生说:“周二早自习的路禾划掉吧。”
“特殊情况?”
“嗯,她身体不好。”
“假条有吗?”
“有。”
林朝依然是一副平淡模样,眉眼都不带变一下。
“行,我知道了。”
林朝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二月泠冽的风一吹,他恍然。林朝用手背抵住额头,希望借着冰凉的温度让自己清醒一下。
今天天气不好,校园里的树全落暗,鸟儿也不见一只。冷风呼啦啦吹过来,又呼啦啦吹过去,卷起地上没扫净的几片叶子佯装气势。
可这声音,还不如他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要入V啦,求求你收藏这一本——
《爱浓时》
苏秾初中时父母离婚,两月后继母进门,还带了个长相酷似父亲的弟弟。
从此本就内向的她更是沉默寡言,在学校也饱受欺凌。
可高一那年,她在学校后巷第一次见到沈见西。
那个清隽、浪荡、玩世不恭的人,他在隔壁职校读书。
彼时的她蜷缩在墙角,尽力抱紧自己免受皮肉之苦,沈见西一来,欺负她的女生就都跑了。
苏秾抬头,沈见西对她笑了下,走过她旁边时扔给她一块手帕。
苏秾从此跌进深渊。
他顽劣不堪,他咬着烟堵人,苏秾像条尾巴一样缀在他身后。没有原则的,她只偏袒他。沈见西会笑着戳她额头骂她傻。终于有一天苏秾成了他女朋友,她真的很开心,开心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然后得知,他一直在骗她,就连当初的小巷偶遇也都是他一手安排。
沈见西冷眼旁观她坠落。
那时的沈见西只是想知道,女生因为喜欢能变得有多傻。
他成功了。
也让苏秾这个名字成为禁锢自己的枷锁。
逃不出,得不到,忘不了。
他作茧自缚。
第22章辞颜
长风衣散开衣襟,房间里有恒温空调。路禾感觉不到冷,但是不着一物的空荡感挥之不去。
gu903();她仰躺在床上,像条白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