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在他面前沉默居多,大概是怕说错话,一言不合又是一场大战,娴静得几乎像个新媳妇。
虞潭秋气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总之就是气。
吃饭的时候,虞潭秋把一股气都发泄在了食物上,林奇给他炖了骨头汤,虞潭秋把软骨咬的咯吱咯吱响,林奇听着声,悄悄看他一眼,也就一眼,就被虞潭秋逮住了,虞潭秋轻轻放下筷子,目光与神情却都很严厉,以一种拷问的语气道:你和吴致远很熟?
林奇忙道:不熟的。
不熟,他为什么跟着你?
我、我也不知道。
虞潭秋呵了一声,冷笑道:不知道。
林奇对这进攻的号角采取完全回避的态度,低头夹了筷青菜放到虞潭秋的碗里。
虞潭秋没打算偃旗息鼓,继续开炮,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林奇微弱地辩解道。
虞潭秋咄咄逼人,那你说不知道。
可我真的不知道呀。林奇张圆了眼睛,惊惶又无辜。
虞潭秋听不得他说话带呀,像撒娇,三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总是对个小孩子撒娇呢?他是不是有意勾引?
虞潭秋自己心里有鬼,就硬是给林奇扣一个帽子,内心独自又将林奇按上了一个狐狸精的胚子。
狐狸精得不到大的,就在小的身上下功夫,温柔体贴地照顾,想让小的离不开他。
虞潭秋用全天下最恶毒的心思去炮制林奇,可林奇穿着半旧的长袍,袖子卷到胳膊肘,端着碗一副惶恐的样子似乎在等待虞潭秋的宣判。
虞潭秋马上就清醒过来了。
恶毒的是他。
虞潭秋又将那股气转化成了阴森森的闷气,低头再次食之无味地嚼那一口软骨,心想:还是把吴致远做掉吧,这个人太讨厌了。
吃了饭,林奇就得收拾,虞潭秋慢吞吞地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目光非常不干净地望向林奇收拾屋子的身影,内心的想法既下流又阴险,加上了一点永远挥之不去的恨。
林奇收拾完了碗筷,全叠在一起,回头对虞潭秋笑了一下。
虞潭秋的脑海里正黄海滔天的龌龊,林奇骤然的一笑,又纯净又温暖,虞潭秋非但没在这个笑容里得到感召,而是又暴怒了。
凭什么。
凭什么他活得这样的拧巴不如意。
老天爷非让他托生成虞伯驹的儿子,让他与虞伯驹长得那样相像,这是他的错吗?显然不是。
那么爱上一个温柔体贴、处处照顾他的男人,是他的错吗?很显然也不是。
错就错在他一直像林奇一样,将那份心藏在了心底,到死都是个遗憾终生。
虞潭秋忽然想通了。
他为什么非要把林奇往外推呢?
他可以继续完成他的资本原始积累,发家之后,将林奇保护在自己的身边,总不能让林奇白白为他死一场,做一辈子裁缝吧?他是真不想林奇做衣服了。
至于他这张脸往坏了想,的确是恶心,往好了想这难道不算他所具备的优势吗?
重生以来一直怨气冲天的虞潭秋在对林奇下流的幻想中得到了升华。
不该,太不该,都活两辈子的人了总纠结在陈旧的博弈中实在太愚蠢了。
平静忽然地就降临在了虞潭秋的心间,他满脸祥和地走到林奇面前,伸手想帮林奇分担他手上拿一叠垒起来的碗筷。
哪知林奇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受惊了,手一缩丁零当啷,碗摔了一地,碎瓷片飞溅开来,林奇真吓着了,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回过脸望向虞潭秋,目光怯怯的,潭、潭秋
虞潭秋脸色铁青,真他爹的生气!非做掉吴致远不可!
第131章尊老爱幼7
摔碎了一堆的碗碟,林奇被虞潭秋连喊带骂地赶出屋子,骂得他那双手一无是处,林奇薄薄的脸皮全红透了,我来收拾。
滚吧你,也不知道你能干成什么事别提做衣服,你这辈子也别给我做衣裳,我想到就恶心。虞潭秋身上的怨气没消失透,以污言秽语的形式挥发了出来。
林奇瞧他一直闷葫芦地憋着,现在总算喷出来了也好,心平气和地挨骂。
虞潭秋虽然骂得很凶,但坚决不让林奇低头弯腰碰一下碎瓦片,动作很利索地捡了干净,直接往后门的空地上一扔,回头对拿了笤帚簸箕过来的林奇又是一顿横挑鼻子竖挑眼,从林奇手里抢过了笤帚簸箕,边骂边将地面的细碎瓷片扫干净了。
林奇从头到尾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挨骂。
虞潭秋的公鸭嗓低沉又沙哑,连珠炮一样地骂人,像跑不动的旧式火车哐哧哐哧地往外喷火,林奇非常不走心地听着,然后听着听着就笑了。
虞潭秋见林奇被骂都能笑出来,而且笑得很开,嘴角的浅酒窝都出来了,当下又闭了嘴,心中幽怨地想:就那么喜欢虞伯驹。
林奇对他越容忍,他就越不高兴,把一切功劳都算在虞伯驹的头上,内心醋海翻腾,隐约又想闹别扭了。
幸好林奇很知趣地转身了,他一转身,虞潭秋的脾气就慢慢散了下流的思想重新占据了高地。
当晚,虞潭秋遗精了。
一觉醒来湿了一片,回忆梦中,全是围裙和S形,极其地没有格调,虞潭秋心想怪不得自己昨日突兀的春心荡漾,两腿岔着,心里非常之平静,如果有烟,他愿意来上那么一口。
春梦虽好,梦醒了却是风吹蛋蛋凉,格外地寂寞冷清。
虞潭秋抓心挠肝地又发了一次少年春梦,倒是怨气又消失了一点,很不要脸地把湿了的裤子扔到盆里,想着等林奇来收的时候,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脸色,心态更平稳了。
虞潭秋在国文课上都还一直想这件事,阴沉着一张俊秀的脸,心里很高兴。
大概是眼睛里露出了一点活泼,虞潭秋立刻就吸引了一个一直想对他表白却又怯场的少女的告白。
学校白围墙下金色的桂花树散发着浓烈的香气,长发垂肩的小少女羞羞答答地说出了自己的爱意。
虞潭秋侧脸清冷又漂亮,是少年人那种白白净净如玉一般不经事的漂亮,秋风吹着小巧精致的桂花翩跹落在少年挺拔的肩头,画面简直如同电影里的一样,张曼淑心神都为这一刻震颤,就算虞潭秋拒绝了她,那也值得了,她的少女初恋如斯美好,梦幻一般。
虞潭秋听完了她的表白,先是沉思了一会儿,再很客气道:很对不起,我心里有别人了。
张曼淑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失望,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虞潭秋内心对于任何人都抱有恶意,罕见的没有对张曼淑口出恶言的原因只有一个连个小姑娘都敢和人表白,他却不敢。
没出息!孬种!
虞潭秋正在内心痛骂侮辱自己,所以拨不出别的心思来骂张曼淑。
吴致远一回到家,就听见自己十八岁的小太太叽叽喳喳的骂人,少女声音平常时是非常娇嗲的,只是发起脾气来让人受不了。
gu903();怎么了?吴致远走进屋内,摘下帽子,女佣上前接过他的帽子,另一位女佣上前替他脱西服外套,吴致远的手刚从袖子里拔出来,吴太太就扑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