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多久,月亮爬上正空,从窗口探进来,像一张惨白的人脸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简直瘆人的可怕,惊得我瞳孔不自觉地微缩。
就在此时,棺材边突然汩汩地冒出水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不停地往里涌。
我如被胶灌注一般,动弹不得。
赶忙大喊“姥姥救我”,可这嘴里只啊啊地叫着,仿佛天生聋哑一般,没有一个全乎的话。
棺外的烛火越拉越长,无风却不停地摇曳,如鬼影般绕在上方。
即将要发生的我一概不知,一无所知的恐惧比直接要我死还可怖。
这时从后颈伸出一只手捂住的我的眼睛将我往棺材里压。
不等我反应过来,蓦地水将我淹没,身旁的棺材板乍然消失,捂住我的眼的手跟着不见。
脚上却一沉,不知何时绑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块石头的棱角和碎裂之处都如沉河那晚一样。
可怕的念头瞬间爬上心头。
我伸手去扯,却在离绳结还有一厘米的位置的时候,这石头突然失了浮力,急急地下坠。
拼命地向上挥舞双臂,却抵不过脚上的重量。
一切就像是螳臂挡车,飞蛾扑火,都是无用功。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死了就是死了,活了就是活了。
现在在干什么?又重新死一次吗?
石头瞬间带着我沉底,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夜里,南坪河的冰水压迫着我的胸腔,吞噬我最后的意识。
“想活吗?”
兀然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双手缚住我的腰。
如果水只是冰,那他便是寒,冰冻十尺不能及得寒,一丝一丝一点一点顺着后颈爬上大脑,钻进胸腔。
这比窒息来得更恐怖。
“求我。”他又开了口,那么的不容置疑。
不知是受了他的蛊惑,还是真的不想死,我竟然拼命地点头。
下一秒,他出现在我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张脸,只记得他有一张薄情唇,猛地在我眼前无限扩大,变成一条巨蟒。
它如深渊般的巨口,上下长满獠牙,腥臊的口水如水柱砸在我身上。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来及惊恐,乍然间尖牙没入身体,骨头咔吱咔吱被嚼碎,而我的头竟然清晰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这哪是我能承受住的画面,嗷的一声大喊,从棺材里坐起了身。
脸上爬着泪,额头也满是大汗,整个人虚弱无比。
我瞪着眼睛看向窗外,鸡鸣,破晓,太阳微微泛红。
那红却如冲淡的血一样,竟透着一丝腥气,未闻仍觉恶心。
屋里的烛火也刚刚熄灭,拉着长长的细烟,绕着透过来的光柱袅袅攀升。
竟然只是个梦!
恍然间,竟觉得自己再世为人。
艰难地爬出棺材,我扶住门柱往外看。
姥姥就坐在门外,左手搭在一块一人高的木板上。
额头上满是细汗,脸色苍白无力,很是疲惫,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我刚要推开门,她径直站起身子朝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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