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可以。”唐俪辞平静的道,他握刀踏前一步,再踏一步,傍晚的凉风拂他之面而过,带起几缕乌发掠面而过,“我杀你之后,再去救人。”
花无言唰的一剑冲了过来,唐俪辞不再容情,短刀一闪之间血溅青袍,随后剑光爆起,如月光冲天之亮,刀光莹莹,血色浓郁充盈刀身,“啪”一声地上沥血三尺,如龙蜿蜒。
雪线子在方才爆炸声响的时候已无影无踪,不知是逃命去了,或是前去救人。冰冷的兵器交接之声,无言的刀光剑影,突地一声弦响,温柔如泉水漫吟,潺潺而出,花无言满身血污,闻声凄然一笑,挥剑再出,唐俪辞闻声回头,剑风披面而过,斩断数茎发丝,乌发飘零委地,混同血污冷去。花无言踏前一步,纵身而起,连人带剑扑向唐俪辞胸口空门,唐俪辞翻身一个大回旋闪避,花无言剑势似比方才更为凌厉,合着那温柔浅唱的弦声,剑剑夺命……
刀光血影之中,有人近在咫尺,拨弦而歌,“青莲命,白水吟,萍川梧州剑之名。可叹一生爱毒草,庸不学剑负恩情。美人缘,负美人,恩师义,负恩师,空行路路折夜樱……”
歌声凄楚,歌者纵情放声,极尽动情任性。花无言目中有泪随剑而坠,点点落在血泊之中,唐俪辞刀光如练,闭目之时一刀洞穿花无言心口,一声悲号,斯人倒地,而弦声铮然,唱到一句“……拂满人生皆落雪,归去归去,归去其身自清。”花无言倒地,歌声绝止,就如四面八方谁也不在似的。
“你为何要求死?”唐俪辞的刀洞穿花无言的心口,随他一同倒地,尚未拔出。
花无言平卧在地,天色已暗,天际隐约可见几颗星星,“我……我是……”他笑了出来,“不肖子,一生忘恩负义,不学剑、练毒草、入风流店、服食猩鬼九心丸……都是我一意孤行,抛弃妻子、气死恩师,我没有回头之路……哈哈,拂满人生皆落雪,归去归去,归去其身自清……”他缓缓闭上眼睛,“尊主真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血,不再流了。
他去了。
唐俪辞将他放下,霍然站起,看了暗红阁楼一眼,那人就在楼中,横琴而弹。
是风流店的尊主,是什么样的“尊主”能将下属之死当成是一场盛舞,为之纵情高歌,却不把满地尸骸当成一回事?他提起猩鬼九心丸的包裹,往剑堂废墟而去。
唐俪辞。
暗红楼阁之中,有人黑纱蒙面,背对着窗口,横琴于膝,乱指而弹。
温雅秀丽的假面,出乎寻常的心狠手辣,很像一个人。
但那个人已经死了,被杀死的人不可能复活。
他并没有看花无言之死的过程,也没有看唐俪辞一眼,从头到尾他都背对着战局,专心致志的拨弦而歌。歌,不尽情全力,便不纯粹。
“尊主,此地危险,要是池云沈郎魂未死,三人返头截击,势难脱身。”红姑娘轻声说,她已换了身衣裳,持着烛台给黑纱蒙面人照明。
“走吧。”黑纱蒙面人道,“待他们离去后,好好安葬他。”
“是。”红姑娘低声道,默默持烛往阁楼地下而去,黑纱蒙面人将横琴弃在楼中,缓步而下,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地道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