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徒弟沉默,吴洪扯一扯嘴角:“他是不是想报仇?这蛊毒从来不是随随便便能中的,有人精心设计下毒于他却见他没死,如今恐怕正在日夜心惊胆战。”
傅新桃说:“之前有一次他受伤了,没有声张,是我帮他处理的伤口。”
“伤他的武器有毒,我用师傅的解毒丸帮他解毒的。”
吴洪最晓得那解毒丸多难调制。
他嘴角抽了抽:“你对他当真是舍得你师傅的心血。”
“解毒丸不正是用来解毒的吗?”傅新桃无辜道,“他当时又是受伤又是中毒,伤口一时半会愈合不了,自然得先把这毒解了才行,更容不得我多犹豫迟疑。”
吴洪“呵”的一声:“怎么?我还得夸你不成?”
“这倒不是。”傅新桃小声说,“所以,师傅你看,他真的很不容易。”
“我可以帮他治病解毒。”吴洪斜眼,“之前我是这个态度,现在一样是这个态度,但问题不在你师傅我身上,在那个小兔崽子身上。你要是能说服他让我帮他医治,我自然乐得医治。”
要说服萧衍……傅新桃也觉得犯难。
她想一想,问吴洪:“若为蛊毒,师傅打算怎么医治?”
吴洪轻描淡写的口吻:“具体怎么治我也不清楚,可以各种办法试一试。”
“以毒攻毒这法子我就觉得不错。”
傅新桃:“……”
难怪她师傅当初会那么乐意帮萧衍看诊。
“这蛊毒既也被称为毒,哪怕今时今日萧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他身上这毒终究有发作的一天。”傅新桃自觉转移话题,“师傅,他如果一直不肯医治,我们可不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吴洪明白她的意思,一甩衣袖:“哼,你这小娘子还真会为难人。”
“所以,你是打算顺着他?不劝他早早医治了?”
“只是做两手准备。”傅新桃说,“我劝一劝他就愿意医治最好,如果不愿意,我觉得他应该是有自己特别的理由和原因。我不想逼他做选择,让他更痛苦。”
“师傅,虽然他是年纪轻轻就上战场杀敌的人物,但不代表他不惜命。”
“至少在他眼里,那些比性命重要,我想尊重他的决定。”
吴洪抬手在傅新桃脑袋上敲了一记:“那小兔崽子何德何能!”
“你这几天暂且留下,师傅我也帮你琢磨琢磨。”
傅新桃惊喜得从椅子上蹿起来。
她终于露出笑脸,笑容却冒着傻气,冲着吴洪大声嚷嚷:“多谢师傅!”
不多会儿,外面雨停了,太阳从云层后面重新钻出来,天边挂起一道彩虹。傅新桃避开雨后积水、沐浴着阳光,走到院子外面让春雨秋杏帮自己把包袱拿进来。
吴洪仍旧闲闲躺在廊下的藤摇椅上。
他看着傅新桃来来去去的忙碌,吩咐刘大娘:“今天中午多加几道菜。”
·
傅新桃在吴洪这里留了七天的时间。
之后她乘马车回京都,除去刘大娘塞的瓜果蔬菜,瞧着和去时没有区别。
这些日子,她同样暗暗打定主意,往后要对萧衍更好一些。从她师傅那里进一步了解医治蛊毒有多难后,她慢慢体会到萧衍的心情,也理解他选择不说的做法。
是太清楚她的性子罢。
但她并不觉得苦涩,因为感受到了萧衍的心。
傅新桃回到傅家,首先回沁芳院梳洗过,换得一身衣服。
收拾妥当,她准备去见自己娘亲,春雨从外面进到里间:“萧大人来了。”
来得这么巧……
念头一瞬闪过,傅新桃醒过神,萧衍分明是掌握她的动向。
是以她刚刚回到京都,他就出现在傅家。
傅新桃去见萧衍。
廊下的人一如既往英姿潇洒,穿交领曳撒,周身散发不容轻易靠近的气息。
萧衍闻声回头,继而转过身看着傅新桃走近。
傅新桃脸上笑意浅浅上前:“我才从师傅那儿回来,怎么这么急着找我?”
萧衍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见傅新桃面色如常,他忽而淡淡一笑,眉眼间却藏着几分无可奈何。
“去我书房说话。”
萧衍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往外走,傅新桃一愣,不得已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摘抄自《中国的医药》第10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