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吹了一下狐哨,余灵儿也从二楼跃了下来,一脸钦佩道:“小筱,你可真是成大事的人。说改立山头,立刻就有眉目了!不过这新弟子可不能光挑模样,也要看他们的家底丰不丰厚。最起码得多招些像魏劫这样的富户弟子,这样当师父的才不愁吃喝!”
昨晚上时,唐有术偷偷找到她的房间敲窗户了。可惜他竟然也没钱了,只是将随身的一个玉佩给了灵儿,让她先去当铺典当了顶顶。等他卖些药符一类,再把银子送来。
余灵儿见他压根不提接她和小筱回鬼石崖的事情,气得懒得听唐公子废话,猛地关了窗户。
结果唐公子被夹了手,光当一声掉了下去,好像把客栈的马厩棚子都给砸个大窟窿,引得楼下的人又嚷着叫他赔钱……
看样子,唐公子得做上几笔大买卖才行啊……
可若是小筱开山立宗,招些富贵弟子来,唐公子也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小筱看着余灵儿比她还兴奋的样子,忍不住问:“怎么?你不回符宗了,也要加入我的合欢宗?”
余灵儿很认真地想了想:“你才是我们狐族承受天劫的恩人,要不然我也得跟着你啊!魏劫现在一副六亲不认的德行,唐公子都跟他学坏了,我若回去,指不定魏劫要怎么欺负我呢!我就跟着你,而且这逍遥合欢宗,逍遥二字听起来,好像很适合我们狐族!要不我让唐有术也改投你门下得了!”
想到这,余灵儿顿时狐眼都亮了,恨不得小筱立刻招揽些贤才弟子,好让唐公子改投名师。
小筱觉得自己已经醒酒,就不必再跟余灵儿进行这样没有什么汤水营养的对话了。
她只是无奈翻着白眼,转身朝着街上走去。
小筱原本是想寻个地方吃一吃早餐的。可是走到主街上时,却发现主路被封,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
跟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常山王要嫁女了,而今日是成礼前夕,男方家送聘礼的日子。
至于为何常山王嫁女在洛邑城举行,是因为常山王的封地略远,而永宁郡主要嫁的婆家就在离洛邑不远的昌城。
常山王为了嫁女方便,就先抵达,在洛邑城里暂住,并在此处纳聘礼,顺便走一走婚轿。
这在远嫁女儿的人家里,也是常用的法子。大多是体恤男家,赶在婚礼前,先送女儿过来,成礼也方便许多。
小筱看着街市上长长的聘礼车队,知道这街市得封上一会。
她怕那些要入合欢宗的弟子又跟来,也没有多看热闹,便戴了遮脸的兜帽,拉着余灵儿去了一旁的糕饼铺子。
此时人们都在街上看热闹,糕饼铺子的茶桌全空了下来。
小筱上了二楼,要了两三样点心,再配一壶花茶跟灵儿一起吃。
不过二楼并非只有她们这一桌客人。好像隔壁雅间里也有女客,小筱隔着珠帘看,那女眷好像也是轻纱遮脸,背对她而坐。
毕竟这里是男客常来的地方,女子避嫌低调些,也很正常。
吃上两口时,有两个刚看完热闹的客人也走了进来,待上了二楼雅间临窗坐下后,一边要茶点一边道:“常山王向来阔绰讲究,今次看,他招揽的贤婿也不差,如此排面,太是讲究了。”
另一个听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还讲究?我有个表亲昨日负责帮忙给男家昌城的那位忠勇侯大公子装彩礼箱子的。听他说,这些箱子看着挺多,其实都没装满。那冒尖银箱子的上半截倒是实打实的银锭子,下半截其实都是用砖垫的!而且有些绸布,都是放糟了的老布,这就是掏家底,打肿脸充胖,笑死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客人来了精神头,一拍腿道:“我说的嘛,人都说那忠勇侯府如今衰败得不行,不过是撑起的架子,都是靠吃忠勇侯夫人娘家的老底撑着,怎么这回娶儿媳妇这么阔绰,原来搞的是这个花样子!不过那位常山王到底看重了忠勇侯府什么了,居然舍得让养得金枝玉叶的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
“听说常山王重情义,上次他不是宴会走火,被毁容了吗?听说就是这位忠勇侯的儿子救下了常山王,所以两府这才缔结了婚约……不过那位公子可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竟然还能义勇救人?啧啧,莫不是知道那位小郡主貌美如花,所以舍了命来讨好未来岳父?”
两个男人八卦起来,也如长舌妇人说个没完。
小筱听到这,却顿住了饮茶的动作,不由得仔细去听隔壁的男人对话。
她知道今日纳聘礼的新娘子,就是那位当初送给她鬼石崖行馆的永宁郡主。
那位小郡主为人豪爽,长得也漂亮。如此可人的姑娘却要嫁入一个如此不堪,用石头充银子的虚伪人家?
小筱听了都替那位小郡主不值……
就在这时,小筱注意到那个背对着她,戴着兜帽的女眷腾得站了起来,迳直走出了雅间,向那桌多舌的客人气冲冲地问:“你们居然如此胡说八道,有什么证据?”
那两个长舌男人聊得正兴起,压根没想到一旁居然有偷听的。
他们非议富贵人家,毕竟也不对,当下只能瞪眼抵赖道:“我们自是聊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小姑娘气哼哼道:“你说忠勇侯府以次充好,糊弄聘礼,到底有何凭证!”
那两个男人瞪眼抵赖:“我们可没说这话。你要是那么好奇,干脆也跟过去,帮着永宁郡主收一收聘礼不就知道了!”
这时有几个丫鬟样的姑娘过来相劝,其中一个小声道:“您何必听这些市井之徒的闲话,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那戴兜帽的姑娘却不听,只咬着牙道:“如此市井之徒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若是真的,难道非等到聘礼入府,生咽下这苦水?”
说到这,她几步来到了客栈门口,隔着人群看着还没走完的聘礼,突然伸手凝神,以两指指向头穴处,双眸紧紧盯向聘礼车队中,那几箱冒尖的银子。
就在这时,街市上店铺的旌旗突然被吹得摇摆而起,卷起的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那突然而至的狂风越刮越大,抬箱子的人都站不稳了,只听哗啦啦的几声,那几箱子的银子居然被倾覆在地,洒得到处都是。
小筱就坐在二楼的窗边,看得分明,那几箱子银子果然只有上面浅浅的几层,而下面都是青砖头,也被倾了出来。
看来长舌男人的表亲说得并不作假,忠勇侯府真的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而这时,小筱看着那姑娘被风儿吹荡起来的面纱,也认出她就是跟自己有两面之缘的永宁郡主。
这永宁郡主居然会御风之术?小筱之前还很真没看出这个金枝玉叶身怀异术啊!
不过这姑娘也是够勇的,居然这么当街扯下了未来夫家的遮羞布。
就在这时,永宁郡主对着身后的一个侍卫冷冷道:“去!跟聘礼的说,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们忠勇侯府的下人奸猾,在装箱子出了错,还请他们打道回府,重新清点了聘礼再来跟我父亲定日子吧!说的时候,声音大些,免得有人装傻充聋,假装听不见!”
那侍卫得令之后,赶紧下去了。他带人拦住了送聘礼的车队后,展示了常山王府的腰牌,冷冷地说了永宁郡主吩咐的话。
这话一出,满大街的人们哗然。事到如今,有什么看不懂的,原来是忠勇侯府的人以次充好,往聘礼上注水,结果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风刮来,漏了馅,结果人家常山王府的人看到了,这是要将聘礼退回侯府,一切重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