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可欣下了车，礼貌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旋即跟在齐葭身后，只负责微笑，并不多话。

倒是齐葭一路上和对方聊得相当愉快，顺便打听到这次参加女主角试镜的最后确定了有5个人，她们竟然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妈耶虽然其实并没有迟到甚至还比通知的时间早到了20分钟，但这种莫名地“我在耍大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都不知道这次都有谁来参加试镜？都这么早到的话，都是新人吗想争取个“积极”的印象分？

很快，她们被带到了影视城最大的一间休息室里。

金可欣迅速而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看清了房间里所有的人。

和想象中“都是新人”不一样，这些人里，只有一个略显陌生的面孔，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新人。

另外三个……

一个是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在哪里都能遇到简直让人感觉是见了鬼的任寒玉，另一个是盛世娱乐的杨若颖，最后一个是AM娱乐的苏晴。

不知名的新人同学和任寒玉的话，金可欣自认为不是什么威胁——毕竟她在圈里几年光景，拍过几部戏，不是没有出彩的表现，这种场合被新人秒杀的话，有点儿太说不过去了——嗯，说起来之前试镜《恒温》的时候被新人“抢”去了角色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而已，真的。

但是另外两位……

杨若颖进圈两年，是“出道即巅峰”的典型代表，凭借参演的第一部电影夺得当年度“风云汇”最佳新人奖，之后担主的一部电视剧和另外一部电影虽无奖项但都口碑不俗；

苏晴年纪也不算大，但严格来说却是娱乐圈的“老人”了，出道有五、六年光景，前面两三年一直不温不火，直到两年多以前，金牌导演戚长风执导的电视剧《云锦》上星播出……

这部电视剧被业内誉为“现象级作品”，不仅捧红了当年还是个新人的男主角凌云，不仅让已然是一线女星的肖雯借此第三度荣膺“金鼎奖”视后，更是让苏晴凭借戏份不轻、个性鲜明的女二号角色一举蹿红，成功跻身1.5线。

当然，之后还有一系列操作，包括一些绯闻之类，让苏晴同样成为所谓“毁誉参半”和“口碑两极化”的人物，但总归，她的人气是随之一路水涨船高的，更重要的是，她的演技更是被大众所广泛认可的……

齐葭大大方方地和其他几个人都打了招呼之后，带着金可欣选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下，不忘和姜筠汐打趣说明明前两天还问你最近有什么安排来着，怎么带寒玉来参加试镜都不告诉我一声。

姜筠汐笑得淡定，只说当时就随便在公司电梯里碰了个面哪里来得及说这么多，不过真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会遇见你。

反倒是其他几位艺人的经纪人或者助理看到齐葭和金可欣的一瞬间，都有点儿不淡定。

就在不久之前，关于“齐葭卸任黎蔓芸经纪人”和“齐葭新接手的艺人究竟是谁”的话题可是在热搜挂了好一阵子，一直没有消息的情况下许多人都难免猜测她是不是索性休了个长假甚至准备淡出娱乐圈之类，没想到其实人家早就带了新艺人，还是清淞话题度虽高但口碑不怎么好实力也不太被认可的金可欣？

这个操作……齐葭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们夏总手里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金可欣手里所以被威胁了吗？

不过，这样的话，这场试镜，恐怕真的会有些意料之外的变数啊。

不是看轻新人，但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张琦和任寒玉就是来“送人头”的，她们经纪公司想得更多的恐怕不是拿下女主的角色而是在试镜的时候能有什么灵光一闪的表现打动潘承，争取个配角也是好的。

杨若颖和苏晴倒算是实力相当——论演技和经验，苏晴略胜一筹；论口碑和公众形象，杨若颖则是稍强，两个人都是有力的人选，就看现场谁能发挥得更好更打动潘承和其他选角的工作人员了。

而单论金可欣的话……演技并没有太过出挑，形象更是经营得不怎么好，两个新人之外，最可能被“炮灰”的也就是她了，但是……有齐葭的“加入”，事情一下子就变得不确定起来。

开玩笑，都在圈里这么多年了，不管是亲身经历还是耳濡目染地听闻，谁能不了解谁能不承认齐葭的实力？

现在的阵势……有点儿可怕啊。

金可欣鲜明地感觉到从四方而来，落到自己和齐葭身上的视线，带着各式各样或是惊讶或是惋惜或是严阵以待的情绪。

她大约能够猜到那些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些无奈，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喜？

那是先前从未有过的一种，类似于“不管你们怎么想不管你们怎么羡慕嫉妒恨反正齐葭现在是我的经纪人不服来咬我啊略略略”的情绪。

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戏耍得飞起的时候，忽然被齐葭扔了个剧本过来。

四下看看，另外几个人果然都在低头翻着什么，相当用功的模样。

金可欣平素里最看不惯这些的，这和明明马上要进考场了最后还要争分夺秒似的再看几眼书有什么区别……真的准备充足的话完全不差这点时间好不好……

不过只有自己在这里无所事事的话确实是不太好，尤其不好控制的是表情啊，还不如借着“看剧本”来掩饰一下呢。

这么想着，金可欣顺势翻来了齐葭递过来的文件的第一页，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特么根本不是剧本好吗？

更为确切的说法是，这根本就是一沓白纸吧？

只是这页白纸的正中间，是齐葭清晰的字迹：别紧张。

……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来老娘紧张了？！

金可欣愤愤地拿过“文件”上方别着的，看起来像是用来做标注的荧光笔，又翻了一页，写上“老娘一点儿都不紧张你别乱说啊，看我一会儿怎么拿下角色的！”然后递给了齐葭。

一切似乎都没有哪里不对，只是……

这种小学生传纸条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算了忽略它。

片刻后，“纸条”被重新放回自己手里。

在她那三行龙飞凤舞的荧光字迹下，是齐葭的一行小字，“嗯，加油，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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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周三晚上更……最近还是比较忙，希望端午能缓口气吧，哎(T^T)

第37章

潘承迟到了。

时间不长,只有不到10分钟。

他和几人的工作团队一起进门，点头示意了一下，说了声“抱歉”，语气平平淡淡的。

恰如其分的傲慢。

这是金可欣的第一感觉。

算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她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毕竟这样的场合下，他们之间，本就存在着隐隐约约的不对等。

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很快走到房间的中央,稍稍扬声，“多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见《目击者》的试镜,需要试演的片段先前已经发给大家了，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麻烦大家来抽签决定一下顺序。”

金可欣抽到的是5号，也就是说,最后一个。

这个一个风险很大的顺位——诚然，最后出场的，容易给人留下最深的印象,但同时，如果之前哪个人有非常亮眼的表现的话，很容易就让导演有了先入为主的意识不说，更为极端一些的情况，甚至会直接敲定角色。

抽到1号的是唯一不怎么认识的那位新人姑娘张琦，她显然是有些紧张,回过头和自己经纪人小声说着什么,表情是完全忘记掩饰的不安。2-4号则分别是杨若颖、任寒玉、苏晴。

潘承带着另外几个工作人员走到了屋子的里间,用行动表明，这是一场“非公开”的试镜。

很快，第一个姑娘被请进了房间。

她进去得快，出来得更快。

陪同的经纪人一脸的不动声色，小姑娘却已然是掩饰不住的沮丧。

明显地，结果并不理想。

金可欣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刚刚说了不到三句台词就被叫停了。

一瞬间，气氛有些紧张。

这位新人姑娘几乎是“天然”地被视为最没有竞争力的，被淘汰自然是“意料中事”，但潘承比想象中更甚的“不近人情”还是让人难免不自觉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排在第二个的杨若颖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很快进了里间，神情相当镇定。

金可欣居然还有闲心和旁边的齐葭打趣了句“看看，这气势，完全不是新人能比的啊”。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到，齐葭只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背，“你倒是一点儿都不紧张。”

金可欣耸耸肩，“我怎么不紧张，我紧张得不得了呢。”

这一轮足足等了二十分钟，看来是把所有的片段都过完了，甚至加上了一些双方谈话的环节。

杨若颖从里间出来的时候，表情仍是一派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淡然。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先前通知相关事宜的时候剧组方面已经说明不会现场公布结果而是时候和相关人员联系确认，因此杨若颖和经纪人、助理一行试镜结束后很快礼貌地和在场的人招呼了一下就很快离场，另一边终于从沮丧里恢复正常的张琦也很快跟着经纪人一起离开了。

接下来任寒玉和苏晴的试镜时间都在二十分钟左右，同样地，在结束后没有再多停留。

一个多小时之前还热热闹闹的房间里只剩下金可欣和齐葭，潘承那边不知道是在商量什么，没有马上叫她们。

齐葭往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看来潘导对苏晴，嗯，或者是对之前的谁还是比较满意的，估计现在是在和其他人讨论。”

到了这个时候，金可欣反倒连最初的那一丝紧张都没有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齐葭回了个惊讶的表情，“这可真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金可欣略有些无语，“那我应该说什么？看老娘一会儿怎么秒杀她们？”

齐葭微笑起来，“这才对。”

金可欣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表情生动地翻了个白眼，“你确定你不是来挑事儿的吗？”

正说着，有工作人员从里间走了出来，“抱歉久等了，请进吧。”

齐葭礼貌地道了声谢，带着金可欣一起走了过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金可欣忽地觉得仿佛有一道光打在自己身上，倏然有了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潘承较初见之时倒是显得平易了几分，甚至是主动打了个招呼——嗯，是和齐葭——“又见面了。”

齐葭上前半步，笑着点点头，保持着刚好的热情，“是啊，还要多谢潘导能给可欣这次试镜的机会。”

潘承这才把目光落到她身后一步的金可欣身上，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形象果然可以。”

被人这样打量着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不过，并不讨厌。金可欣往前走了一步到与齐葭并肩的位置，笑道，“潘导好，我是清淞娱乐的艺人金可欣。”

潘承点点头，指指坐在自己旁边的人，“介绍一下，执行制片郑骏彦，副导演曹轶，编剧穆瑶。”

金可欣一一打了招呼，随即大方道，“潘导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潘承停顿了片刻，“好，那先开始第一场，无实物表演，有问题吗？”

金可欣笑着摇摇头，大步向前走了两步——

《目击者》的女主叫燕云，如电影名字所言，是一场事故的“目击者”。

拿到的试镜片段太短，从中无法概览故事情节，不过破碎的情节里不难看出的是，女主性格或者说行为举止的极大变化。

试镜的第一场，情绪提示是“恐惧”。

金可欣站在房间的中央，说是“一秒入戏”并不夸张。

第一个瞬间，她展现出来的，却并不是“恐惧”，硬要说的话，更多的大约是“茫然”。

似乎……是置身于某一处过去寒冷的地方，茫然四顾，一无所获，而后才想起来，怀着巨大的恐惧，轻轻地用手臂环住自己，却完全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她的眼神很空，忽而又充满了警惕，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在终于发现仍旧找不到任何依靠或者说一丝希望的情况下，终于全然崩溃……

看着眼前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肩头仍在止不住地颤抖的女孩，潘承忽然有种有些奇怪的感觉。

明明，燕云这个人物出自自己笔端，这个场景亦是经过了清晰的脑补。

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原来是这样的，原来这一幕，应该是这样的……和自己预想中的不同，但就仿佛，这才是真正的燕云。

“申航……”女孩的声音很沙哑，带着颤抖和哽咽，真的抬起头来的时候，微红的眼眶里却并无眼泪。

“申航……”声音更轻，莫名地更加绝望，“你说过……不会让我……”

“申航……”突然地，她笑起来，眸子里仍满是恐惧，笑容却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很好。”潘承拍了拍手，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金可欣迅速起身，朝他们的方向欠身致意了一下，等待进入下一个片段。

她的心思全都落在之后的戏上，并未注意到潘承的表情。

然而，站在一旁的齐葭没有错过几乎每一个瞬间。

她看到了，在金可欣说出第一句台词的时候，潘承就和旁边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番，露出一点点笑容的同时，轻轻地点了头。

“在进入下一段之前，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潘承是看向齐葭的。

齐葭很快会意，“您说。”

“听说，”潘承拿着一支笔在手里把玩着，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相当锐利，“在宣布卸任黎蔓芸经纪人后，桑瑜立刻向你抛出橄榄枝不说，就连清淞之外众多公司的艺人，大部分都是一线或者准一线，都对你……”

“这倒也有些夸张了，”齐葭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只大大方方地一笑，“至于为什么选择可欣，当然是为了一起创造个新的巅峰啊。”

“那么，”潘承似是更感兴趣，“我很想知道，传说中万金难求的金牌经纪人，对自己的眼光到底有多自信？”

没等齐葭回答，他又笑起来，这一次，目光落到了金可欣身上，“但是，我选择相信你。”

一门心思想着之后那段“冷静戳穿谎言”的戏份该要怎么表现的金可欣没有半分注意力分给他们，甚至连他们的声音都只是从耳边划过，并没有试图用哪怕只有1%的脑细胞去理解一下其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