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场上的布景已经更换完毕，所有人准备待命。

齐葭体贴道，“解导先忙，我和可欣在旁边观摩学习一下您不介意吧？”

解斯年自然是点头，只是……如果可以的话，金可欣简直想现在，立刻，掉头就走。

她感受到剧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演员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他们的眼神里分明写着“这个试镜失败之后试图搞绯闻的loser这会儿又跑到这里干什么”……

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齐葭凑到她耳边，“今天表现不错，这样下去的话，可以考虑把微博还给你。”

金可欣忍啊忍啊，终于还是没忍住，“那我还真是谢谢您了，您自己留着玩儿吧，我不要了。”

齐葭只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金可欣挥挥手，“是啊是啊，我说的，您能别再烦我了吗？”

齐葭并不和她计较，低头翻了翻随身带着的平板电脑，“沈眠导演的新电影《空境》暂定半个月之后开拍，时间很紧，试镜大概率会安排在这几天。”

齐葭判断得没错。

在完成了之后的两条拍摄后，解斯年直接把电话拨给沈眠，几句话就敲定了试镜安排。

具体事宜自然是交给齐葭和沈眠的工作团队联系，解斯年很够意思地表示，《空境》是原创剧，需要试镜的章节沈眠那边自然会提供，为了表示诚意，他可以跟自家徒弟要个完整版的剧本来，更便于理解人物形象。

齐葭当即表示了感谢之后，却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能有这个机会就要多谢您了，剩下的事总不好再搞太多特殊待遇，再说，我相信可欣的实力。”

金可欣有些意外。

她不确定齐葭是不是在解斯年面前说漂亮话而已，但是，她清楚地知道，随着齐葭的话，她的心跳忽然地，漏了一拍。

实力？呵，她不是出了名的“反正只是个花瓶”、“美则美矣却呆板无趣”吗？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然而，不管怎么样，甚至不管是否只是做戏，有一个人这样笃定地站在自己身边……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目标达成，齐葭也没急着打道回府，反而是安安分分地继续留在剧组，直到收工。

金可欣心说不会等会儿还要陪解斯年那家伙吃饭吧，虽然这次他算是出手帮了个小忙，但是一码归一码，之前的账还没算，该没好感的照样没好感就是了。

好在齐葭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没多久就和解斯年道了别，带着金可欣离开了剧组。

韩青青被放了一天假没有跟着一起来，齐葭自然就充当了司机。

上车之后，金可欣就没什么形象地瘫在车子后座上，开始彻底放飞了自己，“怎么样，今天表现得不错吧？老娘这演技，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啊简直！”

齐葭不理她，发动车子前顺手把平板电脑扔过去，“沈导那边发剧本片段过来了，你先看看，试镜就在三天后。想要证明演技的话，把这个角色拿下来给我看吧。”

金可欣：……为什么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呢？

需要试镜的角色叫“沈铭鸢”，在《空境》里算是女二号，从传来的三个片段的跨度来说，应该是个很出彩的人物。

齐葭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她对自己在圈里的影响力向来有着正确的估计，不难猜测，她成为金可欣经纪人的消息如果大范围地传出去，至少一开始的时候，光看她的面子，合作邀约也是少不了的。

但她不想这么做。

这样来的邀约，大约多是广告、综艺和一部分流水线式的偶像剧，或者说，所有“赚快钱”的项目。

虽然并未清高到“不稀罕”——用那小家伙的话说，既然这世界上绝大多数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为什么非要和它过不去呢——然而，这不是她想要的。

齐葭没有忘记，自己对于晓说，三年，她要给小家伙一个“风云汇”影后。

对于一个演员而言，拍再多风靡一时的电视剧，参与再多受众喜闻乐见的综艺节目又或者代言再多的哪怕是国民品牌，都比不上有几部优秀的电影作品傍身来得更有说服力。

而眼下，沈眠的片子，是她能够争取到的，最好或者说最合适的资源。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金可欣能不能顺利通过试镜，拿下这个角色。

透过后视镜，齐葭看到捧着平板电脑一脸认真到和平素里形象大相径庭的小家伙，勾起了唇角。

三天的时间不算长，好在需要准备的片段也不多。

金可欣是认真地读了剧本的，同样也认真地，在并不连贯的剧情中，试图突破，找到表演的方向。

偶尔，她会觉得有些恍惚。

明明……她是抱着可有可无甚至“不想让齐葭如愿”的态度的。

没想到这剧本片段看着看着，自己却认真起来。

距离上一次这么用功地准备试镜，有多久了呢。

自然不是准备《触觉》的时候，也不是再早一点准备《恒温》的时候。

一步一步走到“流量小花”的位置上之后，她已经很少有这样大段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对于一个连“睡到自然醒”都是奢望的人而言，什么用心研读剧本，只是理想中的状态了。

那个时候，她半真半假地和于晓抱怨，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越来越不像是个演员了，而于晓只是有些无奈地回复，没有办法，工作确实安排得太满，但，你现在需要足够的曝光率。

直到在《恒温》剧组试镜现场意外失利——原本这样的事，所谓“输赢”都是各凭本事没什么可介怀的——但已经通过选角导演审核却被投资方boss临时决定换角显然不在这个范围里，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甚至连像样的代表作都没有。

哪怕，事后再回忆起来的时候，金可欣也承认，论演技自然还是自己略胜一筹，但在情感投入方面，那个叫莫菲的新人却远远地超过自己。

在那之后，她向于晓提出了要求，等到手上的这些工作告一段落，再接剧本的时候，她需要更多的时间。

然而，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一系列的变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直到现在……

目光再一次落到剧本上，脑海里勾勒出故事里那个叫沈铭鸢的女孩的模样。

金可欣轻轻地笑了起来。

某种程度上讲，现在这样，是不是也可以叫做，求仁得仁？

齐葭这两天并不在。

用她的话说是，蔓芸那边还有最后一个当初由我对接的活动，对方是要长期合作的，还是要过去一趟顺便引荐于晓给对方。

金可欣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飞快地掩去听到于晓名字时的内心波动，颇为嫌弃地挥挥手，“赶紧走赶紧走，诶说起来你真的不再带几个其他艺人了吗？哪有金牌经纪人手下只有一个艺人的，之前黎蔓芸那种级别的也就罢了……”

齐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慢条斯理地抬头看她，“怎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养小老婆了？你不会吃醋吗？还是在故意表现作为正室的大度？”

……请问这人是不会好好说话吗？！

金可欣盯着她看了半天，决定，道不同不相为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三十六计走为上，拜拜了你嘞！

于是留下一句“快走吧你”，自己抱着打印好的剧本片段钻回房间。

所以她并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后，齐葭在她的客厅里又坐了许久，临走的时候往她房间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露出了些不知道是无奈更多还是愉快更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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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周五更咯~

第10章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一早，齐葭的车就停到了楼下。

金可欣磨磨蹭蹭地起来，磨磨蹭蹭地简单收拾了一下，磨磨蹭蹭地下了楼钻进齐葭车里，一言不发地窝在后座，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尚早，齐葭没急着出发，顺手打开了车载音响把轻音乐的音量调低，转过身打趣道，“怎么了？这是入戏太深？”

金可欣抬头看她，难得地有些迟疑，“齐葭……”

齐葭没有回答，只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好半天，金可欣才犹犹豫豫地开口，“你说，万一……”

齐葭笑了笑，打断她，“这么没自信可就不像你了，你会让这种‘万一’出现吗？”

……所以，这算是被逼上梁山了吗？

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比起“胜负有因尽力就好”或者“就算没拿下角色也没关系，又不是只有这一个角色等你演”之类的安慰，齐葭的话，似乎对她更有效。

好吧好吧，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片段，她都准备了三天了，够了。

沈眠导演是吧，希望你能慧眼识珠！

一路无话。

到达试镜地点已经是整整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金可欣透过车窗往外看了看，微怔，“这……”

这特么不是解斯年的工作室吗？！

不会错的，不久之前，她试镜《触觉》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片刻的惊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沈眠虽然“出道”时间不短，但还没有“开宗立派”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之类，像是试镜之类的小事，借用一下师父的地方再自然不过了。

齐葭停稳了车，顺手抓起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包，推开车门，“走吧。”

金可欣难得地乖觉地下了车，虽然触目所及的范围内并没有疑似狗仔的存在，两个人还是非常谨慎地从隐蔽的后门绕了进去，直到顺利到达为她们准备好的休息室才松了口气。

金可欣两步走到休息室的小沙发前坐了，也没再拿剧本，反而左右看看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模样，“说起来这次参加试镜的都有谁啊？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齐葭把自己手里的包放在化妆台前打开，“过来，给你简单上个妆。”

金可欣不动，“哎呀，不用了不用了，老娘天生丽质难自弃好吗，你省点儿化妆品吧。”

齐葭沉默了三秒，“化妆品公司报销。”

……这人！

金可欣有些悲哀地想，自己怕是永远斗不过她了。

叹口气，到底还是乖乖地起身走过去，“好吧，交给你了，不要把我弄得太丑、”

齐葭把包里的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子，“没关系，你不是天生丽质吗，我争取不给你减分就好。”

……行吧。

你是接梗小能手行了吧？！

金可欣表示不想和她说话并在心里奔跑过了无数只神兽。

“今天试镜的重头戏不是沈铭鸢，”看够了她精彩的表情，齐葭才慢悠悠地开口，“是女主庄心瑶。”

“哦，我知道。”虽然没有对“戏外”的事关注太多，这两天也是查了查相关的新闻的，《空境》的男主、男二的演员都早早地定了下来，几个重要的女性角色包括女主在内却是一直悬而未决，“女主的试镜在下午吧？”

“是，上午是沈铭鸢和杜若两个角色，”齐葭看看时间，“现在应该在选杜若的演员了，所以在休息室这边看不到人。”她手上的动作非常利落，一边为金可欣打理着妆容一边还能分神看了一眼手机，“沈导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到，不急。”

一般来说，“非重要角色”都交给选角导演全权负责也算是惯例了，想来沈眠这次在女二的试镜现场出现，一来是这个角色戏份值得一提，二来，更重要的是，大约是给自己师父面子吧。

真是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的发展会是这个走向……

或许应该说，这就是金牌经纪人的能力？

正巧上到眼妆，金可欣微微阖上眼，一时间有些辨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好了，”几分钟后，齐葭收起手上的小刷子，“看看，怎么样？”

艺人经纪人和助理往往都是会一些化妆技巧的，越是“不红”的艺人，身边人的手艺往往越是高超——毕竟很多时候，在后台，化妆师造型师是稀缺资源，自然是“大牌优先的”。

不过，齐葭作为黎蔓芸的经纪人，居然也有这么好的技术，这就令人惊讶了……

金可欣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称赞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又硬生生地转了个弯，“的确不错，但是90%都是我自己的功劳好吗？”

“说少了，”齐葭不以为意地笑笑，“怎么也得99%。”

“那当然！”金可欣毫不示弱地开口，顺便拿出手机选好个角度自拍了一张，“哎要不你帮我发个微博？”

“现在还不行。”齐葭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头都没抬，“你最近最好都低调一点。”

“哦。”金可欣显然只是随口一提，被拒绝了也没有什么不悦的反应，“现在呢，就在这儿等就好了？”

话音未落，齐葭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一个稍显陌生的名字，“大约20分钟最后到，杜若那边也快结束了，做好准备吧。”

齐葭把手机递到金可欣面前，解释，“沈眠的助理，这么算的话，预计半小时之后正式开始，你需要再看看剧本吗？”

“不用，”金可欣一脸不屑地摇头，“这算不算临时抱佛脚？”

齐葭没有勉强她，“你说不用就不用，那先休息一下吧。”

金可欣的视线飘到窗外，“为什么还没有看见其他人啊？等会儿什么流程，抽签？”

齐葭把最后一样东西收回包里，“不用，你有优先权。”

“……没想到在这里享受了一把大牌的待遇。”金可欣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齐葭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所谓“优先权”就是今天试镜只有她一个人，万一实在不合适的话，片方才会组织下一场试镜，这种待遇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有的。

“对了，”生怕不够刺激似的，齐葭又语气平静地抛下一句，“梁镜泽等下也会过来，沈导的意思，他会陪你对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