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春晖(重生) 第34节(2 / 2)

他不语,显然是对林秋寒此行的目的并不感兴趣,此时他已穿好外袍,又披了件大氅,略整了整,看着对方道,“我要出去了。”

被人下了逐客令,林秋寒依旧面带笑意,“我今儿一早接到飞鸽传书,说南夷一带有几个寨子接连发生了刚出生的婴孩就死亡的怪事。你反正近日也没甚事做,又一直被平阳盯着,不如陪我一同去瞧瞧?”

“不去。”裴川依旧不松口,也不去看他就急着往外走,只听他在背后叹了口气,“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若不去,将来也莫要后悔。”

他顿住脚步,深眸微亮,急忙转身问道:“什么意思?”心中约莫猜到几分,却不敢肯定。

“你说崔琰走了这些日子,这会该到哪了?”林秋寒摆足了架子,挑着眉,意味深长地问。

果然,裴川眉目猛然一松,“这消息是她捎来的?”

林秋寒笑着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过去,裴川一眼便瞧见封面上那熟悉的字迹,赶忙打开信封看起来。

“这南夷向来是信教不信朝廷,我早就有意借机整治,这次或许是个机会也不一定。”趁着他看信的当儿,林秋寒正色道。

“走,即刻出发。”裴川合上信,径直向外走去。

“哎——现在就走?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邢鸣那边还没准备妥当呢!”林秋寒跟在他身后喊道。

南夷是南临府下辖的一个区域,在南临府西南方向的密林里,由多个分散的村寨组成。若从南临出发径直往西南方向走,大约有十日路程,而崔琰和白苏则过了近三个月才到南夷,显然是经停了许多地方。

裴川一行马不停蹄,赶到南夷只用了三日。因崔琰在信中提点此地发生的事情太过奇诡,且南夷人一向信教过于信官,所以经裴川和林秋寒商议,他们准备扮成一队药商。在到达南夷外围的密林时,他们稍作休整,又做了一番准备方才进山。

南夷人依山修寨,是以要进入南夷人的村寨,必须要穿过密密的山林。时值冬日,不要说南临府早就下了雪,就是他们一路行来,所见也皆是萧条的景象,可这里的山林却茂密如春、青翠依旧,就连气候也温润些。

密林深处闷热潮湿,几个人都已出了汗,但毕竟底子好,并未感到有多疲乏,是以并未歇息。

又走了一会,几人停住,邢鸣翻开随身携带的地图,其他几人也围上去,裴川则四处察看地形,这是他多年行军打仗的习惯。

“这鬼地方,怎么这么热?”邢鸣一边看着图,一边扯着胸口的衣服嚷道。

“喊什么!没让你遇到瘴气就不错了!”林秋寒撩开额角的长发,气定神闲地道。

一旁的小六连连点头,“我听说南夷的林子里常年烟瘴缭绕,特别是秋冬季节的时候,一旦碰上,那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儿。咱们运气倒是好,不过还是多亏了世子爷的这张图。”

“他呀,别说过这林子,进戎狄的皇宫就跟玩儿似的。”林秋寒斜倚在一棵大树上,“哎,怎么样?还有多久能出林子?”

邢鸣在图纸上比划着,“从这往前再过一个小山坳应该就到了。”

“真……”小六惊喜地笑了,刚要叫出声,却见裴川遥遥向着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他急忙定住,疑惑地看向大家,显然,林秋寒和邢鸣也觉察到了树林间愈来愈近的不易察觉的声响。

从声音判断,来人不在少数。

众人迅疾背靠背围成一圈,警觉地看着四周,抽剑拔刀做好迎战的准备。

果然,一阵寂静之后,从四面树林间跳出一群黑衣蒙面人,还没站稳便不由分说向着被围的几人杀来,可没等交上手,却听得头顶有声音传来:“不是他们,快撤!”

是个女子!众人抬头,只见一个纤瘦的黑色身影从头顶枝叶上一掠而过,速度极快,根本不及看清。

这是闹的哪出?几人面面相觑。

“好了得的轻功!”林秋寒望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叹道。

却听得身边的裴川冷哼了一声,“错了便想走?”说着看了眼林秋寒,便掠上枝头,追着那身影而去。

“那我们……”邢鸣看向林秋寒,不知道该不该追。

“他的意思是叫我们等着。”林秋寒双臂环抱靠着树干,半仰着头,眯着一双桃花眼,“想不到南夷竟然有这样的高手,这事情怕是不太好办啊……”

却说裴川紧跟着那黑衣人女子,她轻功的确了得,一路上想尽办法甩掉他,可都未能如愿。知道遇上了高手,便转了方向,往一处更加低矮茂密的林子隐去。

显然,她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想借用更加杂芜荒乱的林子隐藏自己。

可以看出,这里更加人迹罕至,各种植被野蛮生长着,枝叶层层叠叠,根茎杂生,无路可走。

裴川站定,闭上眼静静辨别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风、叶、虫、鸟……忽地,他听到轻微的折枝声,就在身后不远处!

他迅疾转身,不由分说便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劈去一掌。

当他凌厉的掌风劈开枝叶,露出被遮掩的身影时,他脑中“嗡”地一声炸开,竟是崔琰!

她怔住,脸色惨白,惊惧地看向他,下意识地伸手抚向左胸口。

他一阵心悸,她一定是想起了前世里被杀的那个瞬间,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竟是他……

内力已经发出,眼看就要伤到她,他想也不想硬是将内力收回,霎时间胸口一阵剧痛,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谁都知道,强行将已经发出去的内力收回是习武之人的大忌,轻则邪火攻心,重则伤及筋脉。崔琰是医者,更是明白其中的关碍。她摇摇坠坠赶到他身边,颤抖着伸手便要给他把脉。

在她指尖触到他脉搏的那一刹那,他一阵骇然,她的手寒冷如冰,没有一丝温度,再看她的脸,难怪方才就觉得奇怪,原来是白得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她艰难地微微摇头,像是没有一丝力气,在确认他并无大碍后便支撑不住,双手攀着他的手臂慢慢瘫倒,他顺手将她抱起,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她的身体竟也是冷的!

“崔琰!”他叫道。

她没有应声,像是已经昏过去,只是本能地蜷了蜷身子,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想要汲取更多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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