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都愣在那里。
许愿看着萧默，那人眼下的乌青似乎又重了些，下巴还有些长出来的青色胡渣，面色憔悴，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瘦了些。
互相看了很久，见对方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许愿问道：“你来做什么？签了字可以去办理离婚了？”
萧默听到这话一愣，随即苦笑一声，“愿愿，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是他们结婚八周年纪念日。
许愿当然记得，只是他装作不记得，强行将这个日子从脑袋里剥离了出去。都要离婚的人了，还记得结婚纪念日有什么用？
“不记得了。”
许愿果然见到他说出这句话时萧默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空白。然后又很快调整好，重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没事，不记得也没事，我记得就行了，我记得……”萧默低了一下头又抬起来，脸上重新挂上笑，嘴里低声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许愿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许愿不再站在门口，走了进来将办公室门关上，走到办公桌边将自己的车钥匙扔桌上，抬头看向萧默，问道：“你来做什么？如果是签了字去办理离婚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如果不是就请萧总回去吧。”
“现在流言蜚语挺多的，别做些让别人误会的事。”
现在公司都在传他们离婚的事和萧默跟叶青舟结婚的事，至少前面的半句是真的，萧默跟叶青舟的事他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想来也是有苗头的，不然也不会被传开。
既然他都要有新生活了，自己就不该再跟他有任何牵扯，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
虽然想到离婚后萧默伴侣那一栏再也不会是他的名字他心口就有些发酸，但是他总会习惯的。习惯以后一个人住公寓，习惯家里再也不会有熟悉的剃须水味。
“我们不是误会，我早就说了，我不会跟你离婚，我要重新追你，愿愿，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萧默向前走了两步，在见到许愿下意识就往后退的动作时眼神一暗又连忙停下，站在原地不再动。
他以前是有多混蛋才会让许愿在看到他一个动作时都会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许愿皱着眉防备的看着他，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萧默转身走到办公室的茶几上将自己带过来的小盒子拿起来走向许愿，“愿愿你看，这是我订做的对戒，用来纪念我们的八周年的，你以前很想跟我一起戴的你还记得吗？”
许愿看着盒子里的对戒，神情有些恍惚，思绪一下就回到以前。
最近萧默对他好了许多，就算是占有他时动作都温柔了些，许愿看着公司里那些结了婚的员工手里都戴着象征爱的戒指，他脑海里一下就浮现出他跟萧默戴着戒指十指相扣的样子。
许愿唇角上挑，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决定等下了班就去珠宝店看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许愿几乎时间一到就拿着车钥匙冲出了公司。
到了珠宝店，许愿在各种各样象征着承诺的对戒中看来看去，几乎被那些闪着光的戒指晃花眼。
一个柜台小姐看许愿盯着一款戒指看了许久，她走了过来露出温和地笑，问道：“先生要看对戒吗？”
“……嗯！”许愿抬起头笑了笑，眼睛很快又被那些戒指吸引。
“先生伴侣是男性还是女性呢？您是看婚戒还是对戒？”柜台小姐微笑着又问道。
他跟萧默结婚时省了交换戒指那一环，所以并没有婚戒，他想了想道：“男性，对戒。”
柜台小姐拿出钥匙打开柜台，从里面拿出了一对男士对戒，设计简单大方，两边镶了一圈碎钻。
柜台小姐将它递给许愿介绍道：“我们这每款对戒都是独一份的呢，我觉得这款很适合先生，表面上除了一圈碎钻什么都没有，圈里一个戒指上有一只翅膀呢，正好是相对的，代表着比翼双飞，我们还可以为先生加工，在里面刻上您和您爱人的名字缩写。”
许愿拿起戒指翻看，脑袋里又浮现出萧默戴着戒指看着他笑的模样，脸一下红了个透。
“好，就这个吧。”
回家的路上，许愿不肯将戒指盒放下，一只手开车，一只手将戒指紧紧捏在手里。
打开门进去时果然见到萧默已经在家，正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听到声响抬头看了许愿一眼，淡淡道：“回来这么晚？我饿了，去做饭。”
许愿看着他有些紧张，站在那儿站了半天才走到沙发边磕磕巴巴叫了一声：“萧、萧默……”
萧默抬起头看着他，神色有些不耐烦，“怎么了？”
许愿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将手里的戒指盒打开摊在萧默面前，一对对戒的碎钻在灯光下发出绚烂的光，他说：“……萧、萧默，我、我们公司结了婚的人手上都、都戴这个，你、你能不能……”
许愿没说完就停下了，因为他抬头就看见萧默此时的表情很是恐怖，至少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戴戒指，像你这样的，平时睡睡你还当真了真以为我喜欢你？我告诉你，我外面养的每一个人都比你有资格跟我戴这个戒指！”
“你、不、配！”
萧默暴怒，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冰冷的声音让许愿从头凉到了脚底。他怔怔的看着萧默，萧默突然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戒指走到洗手间丢了下去。
“看到了吗？你的戒指，只配呆在这个地方！”
说完，萧默走了出来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将大门摔的一响。
而许愿还愣在原地，脑袋里反反复复回想的都是那句“我外面养的每一个人都比你有资格跟我带这个戒指”。
见许愿盯着自己手里的戒指发起呆，萧默脸色一边，想起了自己以前做过的混账事，神情慌张起来。果然，只见许愿下一刻就将他曾经说过的混账话又重复了一遍。
“萧默，你说过的，我的戒指只配呆在下水道，你忘了吗？”
许愿眼神一冷，视线从萧默手上的戒指移开，继续开口：“如果你今天只是来跟我说这个，那萧总请回去吧！什么时候签了字来找我办理离婚手续，什么时候就再来找我，其他时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说完许愿就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不是，愿愿，以前是我混蛋，不知道珍惜，你现在不能接受这个是不是？没关系的，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萧默知道许愿看到戒指想起了以前的事，忙将戒指收了起来，继续道：“愿愿，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今天是我们的八周年，我想跟你一起吃餐饭，如果你不想吃外面的，我给你做，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好不好？”
许愿看着电脑不说话，神色淡淡的，就像身边压根就没有萧默这个人，他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萧默看着认真工作不理他的许愿，神情带了些委屈，低声道：“好，我知道了，你不想出去吃也不想吃我做的，那我今天就在这里陪着你，等到了饭点跟你一起吃食堂。”
许愿转头看他：“你不是应该准备跟叶青舟的婚事吗？还有，你公司是不是不忙，要是不忙也请你离开，因为我很忙，你在旁边会打扰到我。”
一听许愿提起他跟叶青舟的婚事，萧默生怕他会误会他，本来追妻就很艰难了，他听了陆助理的建议连脸面都不要了，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被误会。
“没有的事，我压根就不会跟你离婚，跟青舟结什么婚？”萧默靠近了一些，弯腰慢慢将脸贴近许愿，低声道：“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这个称呼一出来，许愿果然跟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立刻转身瞪着他：“萧默，两天没见，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了！”
第38章想你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许钦身体好了些，闹着就要出院。
“爸，您在医院我们放心些，这才几天呀，非要出院做什么？”许愿一下班就赶了过来，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病房里吵个不停。
“我想回去，我已经好了，就连医生都说我可以出院了！”许钦看着不过才几天却已经瘦了一圈的许愿，死活不肯再住下去。
许愿有些犹豫，父亲精神状态看起来确实不错，可他也怕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装出来的。
不过他也确实觉得医院里怪怪的，比如他每天晚上都是趴在许钦病床边睡着的，一到第二天早上，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旁边的病床上，他怀疑是自己晚上睡觉梦游，可他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这两天更严重，脖子上已经开始出现红斑，一块一块的，就像……吻痕一样。
他严重怀疑这家医院杀虫消毒没做到位，不然他身上怎么会被虫子咬成这样。
“要不我再去问问医生，确定能出院了您再出院好吗？”拗不过他，许愿只好同意，不过前提是得医生同意。
“好，你去吧！反正我问了医生的，他说可以了！”许钦盘着腿坐在床上，脸色看上去确实是还不错。
“我也陪你一起去吧。”刘言温和看着许愿道。
走在走廊上，许愿心里憋着个问题一直想问，却又觉得这个是人家的私事，他去打探未免有些不好。
萧乾之前为了知道刘叔的下落居然同意帮他离婚，两人之间应该是有纠葛的。
“怎么了？最近只要一单独呆着，你就用这种眼神看我，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刘言扭头看着许愿，勾唇笑了笑。
“没、没有。”许愿抬头笑笑，将疑问压了回去。
“你现在要怎么办，萧默不肯签离婚协议，你跟他就这样拖下去？”
曾经也有个人试图这样困住他，可他逃了，一逃就是几十年，全靠许钦帮他，他才能安稳生活这么些年，不然以那人的脾气，只怕做法会比萧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都在传他跟叶青舟要结婚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签了。”许愿不在意的笑笑。
虽然这两天萧默天天都会到他公司缠着他，他却始终没给他好脸色看，只怕再过两天他就不会来了。这两天只是觉得新鲜，而且他本来也做不来讨好一个人的事，狼非要学着吃素，何必呢！
“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刘言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道。
问了医生，确定父亲确实已经可以出院后，许愿决定今晚再住一晚后明天就给他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接他回家，今天已经晚了，手续复杂，而且办理出院的柜台早就已经下班了。
晚上还是照常让刘叔跟越姨回去了，许愿在这里守着，以免有什么事。
到了半夜，许愿熟睡着，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好像飘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什么东西打在他脸上，像羽毛扫过一样痒痒的，下一刻唇瓣就被吸住。
许愿皱了皱眉，伸手就要将嘴上的东西挥开，手刚抬起来准备打，却猛的被禁锢住，许愿被这触感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堵着唇吻！
冷汗倏地就冒了出来，许愿开始拼命挣扎，那人见他醒了，却叼着他的唇瓣吻的更加用力起来。许愿瞪大眼，腿在空中用力蹬，两只手和身体被那人一条胳膊死死固定着。
过了许久，就在他怀疑自己今晚可能会被人吻的窒息死亡时那人松开了他，许愿张嘴就要大喊，那人又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道：“愿愿，别怕，是我。”
是你才要怕，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吓他！
许愿被捂着嘴，眼睛瞪着这个最近越发不要脸的男人，头摇了摇，示意他不会大叫，让萧默放开他。
萧默松开捂着他唇的手，将许愿抱起来坐正，许愿深呼吸了几口气后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那边病床上正熟睡的父亲，轻轻向外面走去，萧默也跟了出去。
“每天晚上都是你偷偷进来把我抱到床上去的？”许愿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几天晚上的事，皱着眉，防备的看着他，生怕他大晚上的兽性大发又扑了上来。
“愿愿，你以后别趴在床边睡，会腰疼。”萧默不否认，嘱咐道。
眼睛看着许愿白皙瘦削的脸，唇瓣被他吻得红艳艳的，那淡漠的眼神看起来也格外勾人，他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滑动。
“以后不会了，我爸明天就出院了。”许愿又道：“你走吧，我进去休息了，你晚上不许再进来！”
说完转身就要走，萧默猛的拉住他：“愿愿！”
这个动作几乎立刻就让许愿想起不好的东西，狠狠甩开他的手，厉声道：“干什么！”
萧默忙松开他，看着他解释：“愿愿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你了！”
“说完了？”许愿扭头看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回了病房。
萧默看着许愿的背影，以前许愿永远都是正面对着他，追逐他的身影，现在给他的却全是离开他的背影。
等许愿背影消失在他面前后，萧默才转身往自己租的那间病房走去。
他从许愿第一天在这里住开始，就将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租了下来，本来他只是想离许愿近一些，可在看到他每天晚上就那么趴在病床边睡觉时，他还是没忍住，偷偷走进去将人抱起来放在旁边的空床上。
坐在床边看着许愿的睡脸，他伸手在他脸上细细摩挲，将他脸的轮廓一一描画，他瘦了许多。
是他将人困住的时候瘦的。
许愿回到病房后怎么也睡不着了，靠坐在空床上拿着手机刷新闻，突然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看，是一张图片，图片里黑漆漆的，只有一条蜿蜒的凸起。
虽然看不清，但是许愿却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跟萧默在三亚时，萧默亲手给他堆得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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