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云溪这才明白临走前李璃千叮嘱万嘱咐,让他务必小心的缘由。

他们一路没敢走官道,都是抄着小路,如今雨大,自是不能再赶路了。

前面寻了一个破庙,可以先避一避雨。

柴火劈里啪啦烧起来,云溪坐在庙口,望着外头形成帘子的大雨,不禁神色恍然。

云小公子身负高强武艺,配上一手使毒的本事,自从出师跟随着大师兄,向来无往不利,却是第一次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

人说天高皇帝远,朝廷谁掌权都碍不着百姓什么事。

可是直到这一刻,云溪才发现并非如此。

袁家敢如此张狂,袁尚书毫无约束,便是因为左相当权,皇帝就是知道此事也拿此毫无办法。

试想,连御状都告不出结果来的百姓有多绝望!水生火热的生活根本看不到尽头。

曾经云溪觉得自家大师兄堂堂亲王,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淌这些浑水,皇帝也好,大臣也罢,朝堂上你争我夺,为的都是权力,反正一群狗咬狗,都不是好东西。

他出生在北疆燕荆九州,父母恩爱,却最终因为大夏入侵双双殒命。

人们都说是定北侯通敌卖国的缘故,但是只有住在北疆之人才知道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若是定北侯通敌,怎会坚守北疆那么多年,次次御敌在外,成为大夏的心腹之患?

然而这样的军神都成为朝堂的牺牲品,李璃一头栽进去可能落一个好?

云少侠。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云溪回过神,转头看见一个留着一点小胡子,这五人之中唯一的秀才,人称孟宪孟先生的中年男子到了他身边,在云溪疑惑的目光下,讪笑地抬起自己的手拱了拱道:这天虽然不冷,不过身上衣衫尽湿,容易着凉,云少侠不如来烤烤火,去一去寒气。再者

他关切地在云溪身上的伤口处瞧了几眼道:您受伤了,还是尽快上药为好。

云溪的目光穿过他的肩膀,看到后面几位烤火的老伯都纷纷看着他,眼里带着紧张,缩成一团,生怕云溪一个不高兴便弃了他们而去,哪怕连日赶路满身疲惫,哪怕接连遭受追杀惊恐万分。

这就来,我习武之人不打紧。他走到火堆边,手下的兄弟送了药膏过来,云溪问,老伯,你们可有受伤?

没有,没有。田老伯连连摇头,有你们几位少侠护着,咱们一点事都没有。

然而脸色刷白尤带着惊魂未定,普普通通的人,哪里遭受过这接二连三的追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白刀子一来没了命。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是他们却一句抱怨也没有,退堂鼓的话更是不敢说。

他们小心地解开包袱,里面是被油纸层层包裹的书信样的东西,那是一张张用鲜血换来地罪证,他们即使自己湿透也不敢让这些东西糊了一个角落。

这是他们的希望,让全村,让云州百姓能够脱离袁家恶爪的希望。

而他们不远千里,不怕危险地跟随云溪而来的原因,却只是他提供的八卦小报的几份旧报纸前礼部尚书俞家问斩案和八卦小报百姓心声的苏月之事。

那几份报纸被孟先生收在怀里,每一次死里逃生,他都要拿出来读一读,仿佛这样才有了盼头,能够安定心神。

京城有这样一处地方,能够为老百姓说话,让所有人都听见。

这样卑微,却又不放弃的百姓。

云溪想着,若是连李璃也不管,那谁还能管呢?

等雨一停,我们就即刻赶路,几位再坚持一下,等平安到了京城,就有希望了。

路见不平的江湖侠士云溪,此刻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护着这些人到达京城,送到八卦小报的铺子里!

京城

八卦小报自从开了百姓心声的栏目,瞧见了苏月布庄火热的铺子,不禁让人们放下心来,有些踌躇的便打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铺子里诉说。

不过多不是什么大事情,能为难百姓的比起大官,下面的小吏和阴暗的看不见的勾当才更多。

这一期的则是城西一条小摊铺子们凑了四五人一起来的,为的就是那片地痞流氓强收保护费。

大燕商业繁荣,不拘着百姓做买卖,沿街商铺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租得起铺子。

有些穷苦人家都是直接用家中的屋舍开店,甚至直接在拐角地面上摆摊。

有城外的农户贩卖自家种的蔬菜,家养的鸡鸭和猪肉,也有做着手工艺换点日品之物。

城西虽不比城东的繁华井然有序,不过鱼龙混杂,打工做苦力的人很多,各色各样需求一大,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地摊坊街市集,从而也滋生了一批名为保护实则敲诈勒索的地痞无赖。

本就是小本生意,赚个养家糊口钱,若是还被抢了些去,这一日辛劳便白费了大半。

不是没想过报官,只是那些地痞无赖的背后都是有人的,前头报官,后头就跑的无影无踪,一个不好还会人报复,日子都过不下去。

是以能忍大家都忍着,只是人的贪欲犹如沟壑不可填,拿的顺手,就会越要越多。

终于摊主们联合起来,走进了八卦小报的摊子。

不是说百姓心声吗,这样的听不听?

百姓心声关乎着油盐酱醋茶,自是听的。

报纸一登,京城的目光都往那处看去,这属于京兆府的管辖之内,府尹再装瞎看不见,弹劾的折子就得飞上去。

虽然京兆府的事物繁忙又琐碎,还只有四品,可是架不住垂涎的人多。

府尹为了乌纱帽,只好一边心里骂着多管闲事的怡亲王,一边指挥着下面人去抓地痞流氓,好一阵的鸡飞狗跳。

这段时间他的位置坐的是战战兢兢,凡是刊登在报纸上的多是他的责任。

短短两三个月,他为百姓做的实事比他以往三年都多。

看见李璃一摇扇子他笑脸都维持不下去了,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位王爷还有这种为国为民的大义情操。

但是不管如何,这些皆是一些小打小闹,上面不管是哪一方都没当回事。

然而风雨欲来,云州的骤雨已经开始吹往了京城,隐隐吹向了吏部尚书袁梅青。

左相府

真没想到,怡亲王最先一步居然对准的是你。

左相穿着一身朴素老翁服,手里举着一个洒水壶,正对着他心爱的菊花细心浇灌。

这花色如玉碧透润,晶莹欲滴,花冠硕大,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绿牡丹,娇贵难养,外头千金难求,就是左相也是手拿细布轻轻擦拭绿叶,除尘去灰。

吏部尚书袁梅青接过洒水壶,笑道:是啊,下官也是吓了一跳,本以为怡亲王会徐徐图之,哪怕就是济达也不该先轮到我呀!

济达乃是户部尚书甄为民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