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纷纷坐下来,三叔公问苏月:月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月没有理会苏小二那杯茶,只是道:太叔公,银钱分割倒是容易。可若是将苏月布庄也分割,几位掌柜是不会答应换东家的,小二还小不懂经营,想必布庄也开不下去了。
苏月说完,坐在后方的掌柜们都齐声附和,大掌柜道:虽说铺子收益好,不过也是东家经营有方,我等在布庄也有分成,若是换成一个孩子,与其亏本,那不如干脆就别开了。
胡说什么,做生意谁不会啊,小二不行,还有我们呢!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成,咱们自然也能。苏二婶立刻不满道。
苏月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三叔公最先呵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苏二婶讪笑道:这丫头惯狡猾的,我怕咱们小二吃亏
哟,这是过继了的吧?还当自个儿家呢,嘴脸也太难看了,你们当叔叔婶婶的有什么资格做东家?边上的街坊率先啐了他们一脸。
我看还不如不开了。
三叔公问道:月丫头,你打算怎么办?
苏月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太叔公,这过继究竟是不是爹的意思,你我心里都清楚。既然人都来了,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院子里的那些银子全部送给族人当作辛苦费,我分文不要。京合钱庄里的存银一分为三,按照规定,继子拿二,我拿一。只有苏月布庄,这是我和爹的心血,不能交给你们,请依旧让它属于我,哪怕账面上还有各处的欠债,底料的欠款,我自己解决。还有这处宅子,是我和爹娘一直住着的,也归我。您看,可否?
撇开京合钱庄的存银,苏月布庄账面上根本没有多少银子,只够维持正常的运转,更何况还有各处的赊账欠款,若是不懂经营之人,就是拿了也没有任何用处,不消多长时间就该倒闭了。
苏月想要留给自己,再加上这座宅子,这个要求真的不算过分,可以说很谦让了。
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能拿到三万八千两现银,还有随时可以取用的四十多万两银票,真的已经占了大便宜。
若是知道满足之人,就该见好就收了。
苏月大病了一场,身子骨太弱,抬起的手腕骨节突出,真的是瘦骨嶙峋,已经没有再多的精力再跟他们争斗。
这么一群人,扒着这个可怜的女子,若是再过分,老天爷都要看不过去。
三叔公暗暗的点了点头,便要答应,可突然苏二叔嚷道:不行!布庄也要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最赚钱的就是布庄,刚刚那些掌柜都说了,按照每年的进项,外头这点银子不消一年就赚回来了!丫头片子果然精明,可别想蒙我们!
第50章入狱
苏月原本还担心苏二叔会答应这个分割,拿了四十多万两现银放手,接下去的事情就比较难办,但是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人的野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没错,苏月布庄也得分,别以为咱们没见识,布庄才是摇钱树,谁会捡了芝麻掉西瓜。按照规定,本身咱们小二可算是正经儿子,就能得到大半的布庄,你个出嫁女算什么,他才是东家!苏二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一脸的笃定,三叔公,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三叔公的眉毛顿时拧起来,他正要劝说,就听到苏二叔道:三叔公,这也是为了咱们族里,你说是不是?
族中的男丁放下手中活计,乌泱泱地从苏州到达京城,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这巨额的财富吗?
一个小丫头拿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如接济族里。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位年纪也见长,留着两撇山羊胡,坐在三叔公下手边的说:三哥,早些年苏大宇还没搬到京城的时候,咱们也多有帮衬,后来他发达了,也没怎么回馈族中,如今看来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已有安排。要我说,咱们也不为难月丫头,不多要,就按照规定来,所有财产一分为三,小二作为继子拿二,余下的一,归月丫头。至于苏月布庄,虽然不好分割,不过可以分成,月丫头做生意是把好手,继续做她的东家,只是每年赚来的银子,也得按照分成给小二,大伙儿,觉得怎么样?
他的眼里闪着精光,似乎对自己的提议很得意。
果然,边上的苏家族亲一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点头。
这个好,五叔公。
苏二叔和苏二婶互相看了一眼,也嘿嘿嘿笑起来:行,咱们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放你娘的屁!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
王婶怒不可遏道:无耻的人见过了,无耻到你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次见,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衣冠禽兽!是不是哪个挨千刀的棺材板没盖紧,让你爬出来了?
你!五叔公脸黑了。
不过这依旧不够,苏月边上的还有人骂道:分了那么大一笔钱还不够,还要趴在阿月身上吸血,你们还有没有羞耻心?怪不得苏老爷跟你们族里不往来,合着都不是人!
五叔公的提议,虽然看似将布庄给了苏月,实则让苏月给族人白白赚银子,源源不断地供养,比之苏二叔的明抢有过之无不及。
别说是街坊邻里,就是各处的掌柜,负责人听了也对苏家人的露出厌恶来。
阿月,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呀!
苏月听到这声劝,不禁笑着点了点头,他看向三叔公:您也要如此分割吗?
三叔公面露为难,族人的目光切切地望着他,他终究道:阿月,你一个孤弱女子,也需要族里帮衬不是?稍微退一退吧,咱们都念着你的好。
此言一出,苏月咯咯地笑起来:念着我的好?
自是如此。
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善被人欺。行吧,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撕破脸吧。苏月的眼睛愤恨,她蓦地站起来,大声地道,过继小二我绝对不同意!
嘿,这由不得你同不同意,族里全部同意,官府里已经过了明处,他就是苏大宇的儿子!苏二婶嚷道。
三叔公看着苏月,皱眉道:没错,官府已经更改了文书,事已定局,阿月,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是吗?苏月眼眶湿红,她的紧紧地攥着手道,若是真过继杀害之人的儿子,我怕爹娘死不瞑目!
这个时候她再也不克制自己的仇恨,一双眼睛犹如利刃一般直直地刺向苏二夫妇。
你血口喷人!苏二叔犹如被踩中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对着苏月便喊,死丫头,杀人这种话也能随便说的?你是不是想故意害死我们,栽赃给我好让我家小二没资格继承家业?
对,果然是个狡猾的东西,你爹娘路上遇到匪徒,关我们什么事?不想给钱,就直说,咱们上衙门掰扯,非得让官府老爷治你个诬陷的罪!苏二婶眼珠转的快,不断闪烁,嘴里不断骂骂咧咧。
夫妻俩若不是有人拉着,恨不得上来撕扯苏月。
三叔公也坐不住了,他看着苏月,神色凝重地警告道:月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得拿出证据的,不然便是族里也保不住你!
苏月笑了笑,然后笑容一点一点地隐去:三叔公,匪徒已经找到了。
话音刚落,那还跳脚怒骂的夫妻犹如被掐了嗓子的鸭子,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