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璃正装模作样地虚弱着咳嗽几声,闻言不禁抽了抽嘴角,只得抬起手,边上贴身太监东来赶紧艰难地将他从床上扶起来。
只听到李璃一声喘气道:不,不劳母后费心,不过是小病罢了。
那就好,也不知道周围人是怎么伺候的,明明昨日还好好的福宁面露担忧得叹了一声,接着情真意切问道,王爷,那您还进宫吗?
李璃只得弱柳扶风地飘进了皇宫。
慈寿宫里,除了那位端坐着喝茶,看起来一点也不慈爱的太后娘娘,左右还有端庄优雅的皇后以及妖娆美艳的贵妃。
瞧着李璃一步三晃故作病态地走进来,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都纷纷笑起来。
周贵妃笑意盈盈地打趣道:阿璃,你这走得可不像是生了重病呢。
那像什么?李璃问。
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小媳妇。沈皇后捂嘴淡笑道。
怎么,樊之远那么能耐,隔老远就让你有了?
太后横眉冷对地说出一个冷笑话,李璃默默地龇了龇牙,只得放开手站直了身体,给这后宫最尊贵的三位女性请安。
一张报纸摔到了李璃的跟前,版面上正中间《八卦小报》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下方便是废了李璃一晚上心血的逼婚有感。
这是算账来了,李璃心里深深叹了一声,还不等太后发飙,便期期艾艾地求饶道:儿子还病着呢。
此言一出,太后就从贵妃榻上走下来,两根手指一点也不客气的夹住他的耳朵,重重地一扭
李璃那张漂亮的脸蛋顿时扭曲起来,痛哭流涕道:嫂嫂救命啊
李璃揉着耳朵躲在皇后跟贵妃的身后,只听到皇后温柔地对太后求情道:母后,阿璃还是孩子,虽说事儿是荒唐了些,可也并非太出格,不过是玩笑罢了。那些小姐们,臣妾已经赏赐下去安抚过了,您就别生他的气。
周贵妃也道:是啊,阿璃还知道把人名儿都遮掩上,说明心里是有分寸的。要臣妾说,他一心扑在樊将军那儿,您就是逼着也不会成亲,还不如就算了。等将来长大了,说不定就不钻牛角尖,到时候以咱们阿璃的品貌和身份,也不怕没有好女孩儿喜欢,您说是不是?
周贵妃说完,李璃从她们身后探出头来,瞧了瞧太后的脸色,一见那冰冷冷的模样,顿时又缩回了脑袋。
太后看在眼里,手底下痒痒就想把这臭小子给揪出来,可皇后跟贵妃这相看两厌的倒是弃了前嫌,一左一后颇有默契将李璃护得牢牢。
阿璃,还不快给母后赔罪?
母后,儿子错了。李璃很识时务,但是又因为有人护着,便有恃无恐,可这辈子儿子就挂在樊之远这棵树上,绝不掉下来,您就死心吧!
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太后,终于还是怒不可遏地将这小子丢进了小佛堂,跪在菩萨面前忏悔去。
虽说是跪罚,可李璃是什么人,整个皇宫上下的小祖宗。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支着脑袋打盹。
直到听到脚步声,见着太后走进来,他才装模作样地重新跪好。
太后权当没看见,见着他下巴上被手支撑出来的红印子,抬手怜爱地轻轻抚了抚,然后一边给菩萨上香,一边道:阿璃,还记得那位施家姑娘吗?
李璃闻言摸着下巴思索,接着问道:愉姐姐?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
她不是在浣衣局吗?
她想伺候皇上。
太后说完,李璃的眼睛瞬间瞪圆了,那双猫儿眼里充满着不解,皱着眉问:愉姐姐不是马上就能放出宫了?
太后看着李璃道:对,可她不想走。
皇兄可知道?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告诉他了。
李璃离开慈寿宫的时候,明正殿的太监便已经等在了门口。
于是李璃朝宫门的脚步一转,只能再去明正殿。
明正殿乃燕帝的寝宫,李璃是这里的常客,可一般若不是燕帝召见,他不会自己来。
他臭着脸,神情带着一抹委屈,不情不愿地走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在燕帝的面前。
被母后责罚了?燕帝有些心疼地问。
李璃默默地点点头。
燕帝于是道:去将下面进贡的那副玲珑白玉棋取来,给怡亲王带回去。
作为纨绔,李璃的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却不精通,不过没关系,装个逼够用了。
帝王对弟弟的安慰一向很实惠,有什么好东西直接送。
周围的宫人已经见怪不怪。
然而边上老太监张作贤却笑着提醒道:皇上,那副玲珑白玉棋您已经赏赐给周贵妃了。
燕帝恍然,可接着皱起眉头,似乎不知道还能送什么。
张公公思索片刻后,斟酌着说:年前南边送了一斛琉璃珠子,虽说质地不如白玉,可胜在颜色鲜艳,稍稍打磨一下,做篓棋子也漂亮,适合王爷把玩。
哦,琉璃的?李璃忽然问。
是呢,各种颜色。张公公道。
见李璃有兴趣,燕帝便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去取来,给阿璃带回去。
这张公公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燕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张公公只得应了:是,皇上。他离开,却留下了他的徒弟张伴伴伺候一旁。
而等他一走,张伴伴与李璃身边的东来对视了一眼,彼此默不作声地一同跟着去了门口,守在一旁。
迟早,朕是要除掉他的。燕帝低低地说,眼里流露出一丝杀意。
李璃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没说话,似乎在想别的事。
燕帝瞧着他的模样,便一声叹后问:阿愉的事,你知道了?
母后说愉姐姐想伴驾。
燕帝点了点头。
为什么?李璃抬头看着燕帝问。
你觉得是朕想让她留下来?
李璃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可燕帝这么一问,他又觉得不是。
一份信递到了李璃面前,燕帝示意他看一看。
李璃打开来,之后他又合上闷闷地说:愉姐姐怎么这么傻,宫里多危险呀!马上就能熬出头了,干嘛留下来陪着你担惊受怕?我都安排好了
燕帝被弟弟这么说,也没生气,反而苦笑道:你说的对,朕都自身难保了,如何护得住她,若是被周沈两家知道,她岂能活命?可是阿璃,朕劝不了她。
施愉是曾经施太傅的独女,因着太子谋反失败,施家被牵连问罪。
燕帝曾跟随先太子左右,比施愉大不了几岁,两人正是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