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韶好不容易才把他偷出来,也是因为此刻的金门,没有人会去留意一个重伤的门外客。
芯儿提心吊胆了一天。但是她是一个懂事的姑娘,知道今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人能顾忌她,一直都忍着。
知道看见盛景韶从背上放下来的尤退,才忍不住扑上去,哇的一声哭出来。
“爹!”
尤退疼得皱着眉头,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乖女儿,爹没事。”
父女相聚狠狠哭了一场,直把芯儿哭得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酥酥帮忙把芯儿安置在床榻上。轻手轻脚回来。
盛景韶此番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是金门的首徒,本来从渡境之中回去,该是正大光明的。可是金门门主下令说,所有宾客都死于屠城鬼蜮之手,首徒盛景韶和长老空寂书失踪。
盛景韶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金门此刻不是他能明着身份回去的。还是偷偷摸摸借用自己对金门的熟悉,潜入其中的。
去看了他的师父,得到了一个消息。
此刻的金门上下都是被门主控制了,屠城鬼蜮的鬼众也及时赶到,已经在接手之中。
但是到底金门是独立的大宗门,不可能全然变成屠城鬼蜮的附属品,所以最多就是鬼众能在金门有话语权,做一些事情。至于金门原本的长老高阶修士们,则没有人去动他们。
前提是,只要统一口径,前来的宾客都死于屠城鬼蜮之手。
“我从不知道,门主居然有这种心思。”
盛景韶短短一天时间内,经历了太多,他的眼神已经不似之前那般透彻,多了一些阴暗。
空寂书哼了一声。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
酥酥却怔住了,忍不住问:“所有的宾客……都……都死了吗?”
当时从厅堂之中掉落到金门渡境外的时候,不是有很多的宾客都先一步离开了吗?
怎么还会被全部……杀了?
盛景韶摇摇头。
“我不知,但对外是如此宣称的。”
顿了顿,盛景韶补充了一句:“金门上下都是防御,那些人不知道路,想要离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话也就是说,想跑的那些人可能连往哪儿跑都不知道。
所以很有可能对外宣称的全部死于屠城鬼蜮之手,是真的。
酥酥沉默了。
那在客栈率先示好,带她和重渊一起入住,带着他们来到金门的姚拂儿,还有一开始有些小心思,但是还是热情领着她去找盛景韶的小修士们,以及那宾客在座的众人,收了她定金说是要帮她找消息的卢三。
都……死了吗?
因为金门门主的一己私欲,因为屠城鬼蜮?
又或者说,是因为藏剑阁弟子?
酥酥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手掌很疼。
重渊垂眸,握着她的手将她紧紧攥着的拳头一点点掰开。
手指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很短,不锋利,却还是因为力气太大,让她的掌心流血了。
重渊低头用干净帕子在她掌心擦拭,擦了一点点血迹,他心态有些不稳,抬眸瞪了酥酥一眼。可看见她惶然无措的模样,却有一下子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捏了个诀抚平她掌心的伤痕。
“别难过。”
最后,他也只能这么简短说一句。
酥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难过,但是她的确很不舒服。一想到那么多的人因为金门门主而死,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感。
“叶家姐妹都活着,藏剑阁的人都活着,”酥酥低声问道,“金门门主就不考虑他们对外说出真相吗?”
“在门主的眼中,他们已经是死人了。”盛景韶面色淡淡,“死人口中的真相,传递不出去。”
而且在金门门主的口中,行凶的是屠城鬼蜮,那结仇的也是屠城鬼蜮,和他金门有何干系。
作恶之后还不用为那些冤死的亡魂负责,甚至推卸干净,摇身一变成了同样的受害人。
酥酥见识浅薄,但是她知道金门门主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恶之徒。
酥酥想杀了他。
忽然冒出的小心思让她也一愣。
她主动想杀一个人,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心态。
但是别的不说,金门门主是化神期,她又怎么能杀得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