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被它的主人小心翼翼保护着,妥帖收在角落里。
嫉妒、焦躁和怨恨这些情绪,在于故心底燃起了一把烈火,这把火差点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于故很了解茶茶,知道她迟早有天会憋不住感情,去和沈执告白。就在他以为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沈执在一起的时候,出现了变数——姜妙颜。
准确来说是——沈执爱上了姜妙颜。
后来沈执自己也在想他怎么会对一个人动心呢?他薄情寡幸没有良心的人,也会爱人。
但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变了?第一眼看见姜妙颜,他心底分明是不喜欢的。对她那种随意的做派,看不上眼。
他那么努力才能好好活着,可是她活的太肆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羡慕姜妙颜,才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久而久之,初见时的偏见逐渐消失。
如果要挑一个节点。
大概是姜妙颜说要和茶茶做朋友,热情挽着她的手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嘉里弄堂。
茶茶那时候爱屋及乌,为了迁就他,为了迎合他交友圈,装作自己和姜妙颜十分合得来,努力搭建和她的友谊。
沈执当时并未看出她的牵强,他推着车走在另一边,目光时有时无瞥过她们挽在一起的手,内心不爽。
但又不知道自己吃的哪门子的醋,只是打从心底不愿意这两个人走得近。
回到家,沈执又被他的母亲打了一顿,好在那天他的发泄的时间不长,他忍一忍也就熬过去了。
他准备去药店买药,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了还没离开的姜妙颜。
她悄无声息陪伴他身边,跟他并肩走在一起,默不作声给他买了必备的药品,两人找了个破旧的房子,坐在台阶上,姜妙颜让他抬起胳膊,他依言照做,她低着头,用湿纸巾替他擦了擦破了皮的伤口,神情专注给他上药。
那天的夕阳美的让人惊艳。
灿烂的光恰好落在她的侧脸。
姜妙颜替他包扎好伤口,收起药品,并立双膝,双手撑着下巴,仰望着远处的天空,她说:“沈执,长久的忍耐没有用,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哪怕她是你母亲,你也没有义务一直忍耐着她的暴力,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动物,你也会觉得疼,对吧?”
沈执喉咙酸酸的,他用力掐紧自己的手指。他想,是啊,他是一个人不是牲口,他也会痛会哭,崩溃的时候也很想去死。
也就是因为这两句话,沈执对姜妙颜改观了。
他踩着落日回到家里,茶茶似乎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了他很久。
他的内心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恨意,为什么每次茶茶总是告诉他要忍耐呢?一遍遍和他说长大就会好起来?为什么她看不见他的痛苦呢?为什么她那么笨那么天真,只懂那些令人可笑的讨好?
为什么同样都是单亲家庭,她总能笑的那么开心?为什么她就能同时拥有那么多个朋友?
茶茶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沈执避开她的手,说:“我先回家了。”
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把她关在门外。茶茶还以为是自己替他报警这件事惹他生气了。
从那天之后。
沈执好像才开始对姜妙颜上心。
男人薄幸却又多情,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很轻松容易的事情。
一句话,一个牵手,一个意外的亲吻,就足以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也许,这是个假设。
在姜妙颜没有出现之前,沈执是喜欢茶茶的,青涩的、绵长的、藏在青春时期里那种单纯的欢喜。
但在沈执还没发觉他这点喜欢之前,他的目光在被蓄意勾引情况下,轻易就被别的人吸引,无意识的移情别恋。
等到沈执彻底爱上姜妙颜的时候,他放下那种莫名的恨意,他和茶茶的事情翻篇了。
所有的忽略、遗忘和失约,既是有意也是无意。
高一那年,在他最喜欢姜妙颜的时候,她出了国。
而茶茶这个蠢货又傻傻撞了上来,沈当时有过犹豫,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的私欲。
哪怕他嘴硬不肯承认,但是那天他的心里就是把她当成消遣,当成排解悲伤的工具。
不,也不全是。
沈执之所以会点头,会那么卑劣的选择欺骗她的感情,还因为于故。
因为于故喜欢她。
他亲眼看见了。
体育课上,茶茶嫌天气热太阳大,跑完两圈就偷溜回教室里休息,她趴在风扇下呼啦啦吹着风,一边乘凉一边睡觉。
于故弯腰,在她脸上偷偷亲了一口。
于故伸手替她拢去额角的发丝,别在耳后,亲了一口脸颊仿佛不觉得满足,还小心翼翼在她的唇瓣上留下了个没有痕迹的吻。
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柔情爱意,不敢作声,不敢吵醒她。
沈执那时候,就站在教室的后门,他手里拿着篮球,冷冰冰的汗珠着下颌滑进衣领,他冷冷的目光停留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