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难得的出声说了三个字,苏墨轩那俊朗容颜上的淡漠之色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然而站在近旁的顾白羽,却分明是看到了,他说话时微微抖动的唇角。
毕竟,弋阳曾经是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么不明情况的失踪许久,若是说心中不曾有所担忧和挂念,显然,苏墨轩并非是那么冷血无情之人。
“属下来迟,还请苏侍郎降罪。”尽管声音嘶哑不堪,然而弋阳却是分毫规矩都不曾省略——并不是生疏,也不是上下级别分明,而是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按捺住自己内心涌动的激动之情,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着自己面孔上的最后一丝平静。
“先说要紧事。”不曾点头也不曾摇头,苏墨轩清冷淡漠的嗓音里,终于是泄露出来几丝关切之意。
“回禀苏侍郎,属下在赶回长安城之后,苏将军便将您昨日传递给他的刀柄记号拿给属下看,事有凑巧,属下恰好认得那那刀柄记号的主人,所以特来向苏侍郎您回禀消息。”
双手握拳,弋阳口中的话说得干脆利落,却是没有直接将那凶手的名字点了出来,反倒是有意无意地看了站在苏墨轩身边的顾白羽一眼,面容之上,带了几分欲言又止地味道。
“但说无妨。”将弋阳的举动看在眼里,苏墨轩淡淡出声,却并没有责怪弋阳的意思——他知道,弋阳之所以如此,并非是想在顾白羽面前避嫌,恐怕是担心消息重大,惊到顾白羽而已,毕竟,在弋阳的眼中,顾白羽也只不过是一介柔弱女子而已。
“拥有那刀柄记号的人,名字叫做达鲁,是啸狼族最早也是最为凶悍的一个分支部落的首领,那斩开俘虏四肢并用药毒哑俘虏口舌的折磨方法,就是达鲁最先‘研究’出来的,在达鲁的分支部落中甚为流行。
甚至,到后来在他的分支部落中,已经不仅仅是用这种方法来折磨俘虏,而是成为一种取乐的方式。
尽管最后因为触怒了公愤而被勒令停止,但私底下,达鲁却并没有少做这样的事情,啸狼族部落的首领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却也因着种种原因,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并没有追究。”
清瘦脸庞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弋阳低沉着嗓音解释出声,却是无端地令人觉得,他那嘶哑的声音,更加干裂而艰难。
眸色无虞地看着站在身前的弋阳,耳听得他那嘶哑干裂的嗓音,一个念头蓦地闯入顾白羽的心中,她定定地看向弋阳那晦暗不明的脸庞,却是忍了半晌,将心中的疑问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居然还会让啸狼族有漏网之鱼留存,办事不力的人还真多。”冷哼一声,苏墨轩出声说道,抬眸看向面前的弋阳,他就出声,道:“苏将军那里对你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回苏侍郎,苏将军让属下听您差遣。”语气里仍旧满是恭敬,然而弋阳说话的嗓音,却是在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蓦地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下意识地向一旁闪了闪身子,却是避无可避。
——这小院子不过方寸之间,除了翻墙而出,他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然而正是他这么一躲一闪的模样,却是令顾白羽更加肯定了方才自己心中涌上来的那个猜测。
“苏侍郎,顾仵作,属下现在随着姜捕头一起去凌松镇南边追查凶手的下落,过来跟您二位汇报一声,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吩咐的话,属下就告退了。”
肃然而立,岚风一袭绛红色捕快服不变,目不斜视地对着面前的苏墨轩和顾白羽汇报出声,就仿佛刚刚抬脚踏入月门那一瞬间的怔愣颤抖,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一般。
“去吧,注意安全,有什么线索及时地通报一声,”等了半晌听不到苏墨轩的回话,顾白羽便对着岚风开了口,既然她和弋阳都没有要相互开口的意思,那么与其站在这里各自煎熬,不如先行散去处理各自手中的事情。
毕竟,瞧见岚风那垂在身侧略略有些颤抖的双手之人,并非苏墨轩那目光凌厉的一个。
“属下告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岚风干脆的出声,话音未落,便迅速地转过身去,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弋阳,你也先去洗漱收拾一下,半刻钟后,在府衙后院门前见,昨日发现了一些线索踪迹,今日要顺着线索去追查一下。”无声地叹息,顾白羽又怎么会看不出弋阳面上的悲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