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兰崖城府衙和捕快所里的众人,并非全都是来自于叛军的内奸,如果严楷睿包庇掩盖的行为太过明显,他们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看,那兰崖城的捕头赵以成,不就是已经沉不住气的先行向苏墨轩汇报情况了么?
更何况,那里还有兰崖城的芸芸百姓,每个人都有一副雪亮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呢,严楷睿要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怕是兰崖城的老百姓一人一拳头,也要将他打得去了半条命。
所以,处在如今这个位置上的严楷睿,要想不提前打草惊蛇的暴露他自己的身份目标,非但不能太过于替凶手遮遮掩掩,反而还是要做出一点样子、取得一点进展,才能勉强蒙哄过关。
对案件的侦破和凶手的捉拿来说,现在严楷睿在那里,反倒是比墨轩和白羽在那里更为有利。”
将眼前的形势细细地分析一遍,李景毓一面出声说着,一面却是在心里止不住地嘲笑着严楷睿的沉不住气。
倘若这事情换成是他来做,根本就不会有那清晨压门去要回案件调查权的一幕发生。
向来都是“我暗敌明”最好办事,可严楷睿却是偏偏主动地将局势变成了“敌暗我明”,将自己摆在了明处,却是将苏墨轩和顾白羽这样强劲的敌手摆在了暗处,李景毓不由得在心中嗤笑出声:
那反叛之人究竟是有多么的缺少人手,竟然连严楷睿这般糊涂且沉不住气的人,都能得到如此的重用?!
“如此说来,这个严侍郎,倒是‘坏心办好事’了?”忍不住地微笑出声,听了李景毓的这般分析,向来性情温和的高随远难得的在语气中带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墨轩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倒是颇为娴熟。”
继而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苏墨轩,高随远顿了顿,继续出声,道:
“依着官家驿站消息传递的速度,想来今日傍晚或者明日清晨,武华城的消息便会传递到刑部尚书那里,到时候你便先接了案件卷宗仔细地瞧上一瞧,然后再找借口丢会给他就是了,正好也能帮白羽看看那边仵作的验尸结果。”
“这还用你教?”剑眉轻挑,紧踩着高随远话语的尾音儿出声,苏墨轩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语气中带了毫不掩饰的不屑之意。
“苏墨轩,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温润和煦的脸庞上不由得带了几分哭笑不得的神色,听了苏墨轩那故意为之的话语,高随远抬起手来冲着他指指点点,却是被他噎得半晌想不出下文来。
“要我说,随远你就是自找的,都这么多年了,苏墨轩他是个什么德行,你难道还不清楚?非要平白的嘱咐那么一句,被他狠狠地鄙视上你这么一下子,你可是高兴了?”
俊美的脸庞上又恢复了先前那慵懒而闲散的笑意,懒洋洋地向着身后的椅背靠去,李景毓对着哭笑不得的高随远出声说道,话语中没有分毫的同情之意。
“我这不是以为他成亲之后性子多少会改一些么?看来我果然是想得有点儿太多了。”笑着摇摇头,高随远那温润如玉的脸庞上,尽是无奈的颜色,转头看向顾白羽,他继续出声,道:“白羽你也不说好好管一管。”
“难不成,你是想让你家初夏好好的管一管你?这事儿好说,我一会儿就去找一趟沈陆沉,让他在沈初夏面前好好的说上几句,保管你能被‘好好管一管’。”
冷哼出声,苏墨轩竟然是变本加厉的,连半点儿亏都不肯吃一下。
“真是连一点儿亏都不肯吃一下,”温润容颜上的哭笑不得之意更甚,被苏墨轩噎了半晌的高随远一面看着静坐一旁的顾白羽,一面摇着头出声说道,“怪不得连聚个会,都要选在这长汀楼呢,我说白羽……”
“长汀楼?我们长汀楼怎么了?”没等高随远的话音落地,顾意澜那活泼好奇的声音,便随着推门而入的动作响了起来。
刚刚就已经到了长汀楼的她,在店伙计的暗示下,知道苏墨轩和顾白羽等人在雅间中商量事情,于是便等在账房处算账而没有露面。方才听到那雅间中喊人送菜单时,顾意澜便是知道,他们的正经事已经商量完了。
早就等不及想要同顾白羽说些悄悄话的她,自然是紧赶紧的向那雅间走去,却不想刚刚抬手敲门,便听到了高随远那一句略带古怪之意的“长汀楼”,心中疑惑,顾意澜便忘记了敲门的推门而入。
“顾老板你看的这么紧,长汀楼自然是没什么事情发生,”端起摆在面前案几上的茶水,顾白羽抬眸看着脚步轻快而入的顾意澜,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那笑容满面的模样,顿了顿,不紧不慢地继续出声,问道:
“倒是顾老板你,我看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