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连着三四天没有出这崔家大宅的大门了,现在,怕是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让你出了这崔家大宅更高兴的了。
所以,我断定,你要跟我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与走出崔家大宅有关的。
现在这数九寒冬天,你出门去闲逛集市,或者游山玩水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所以,只可能是出门参加什么宴会之类的。
当然,你脸上的妆容也告诉了我这一点。
最后,便是你插在鬓间的这支珠玉步摇。
前一次在皇宫中参加‘暖冬宴’的时候,我曾经瞥见你戴过,还看到其他贵女艳羡的目光和嫉妒的话语,知道这支步摇有多珍贵。
想来,你也很少在普通的场合佩戴。
而能在咱们崔家面前算得上‘不普通’场合的,怕是除了皇家晚宴之外,也没有多少了。”
语气不疾不徐,顾白羽耐着性子的同崔谨月条分缕析,横竖按照宫中晚宴的正常时辰,现在时辰还早,多说几句,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表姐,你真的好厉害!”
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崔谨月的话语中充满由衷的惊喜和赞叹。
望向顾白羽的眼眸中,崇拜之情更甚,以至于走进门来的崔谨风,都在心中多多少少的有些吃醋。
——明明,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都是自己。
“大表哥。”
看到崔谨风进门,顾白羽浅笑着起身。
刚刚那些有理有据的推理分析是真的不假,但让她能如此肯定会是宫中晚宴邀请的,却还是符合人之常情的推断。
自己虽然已经认归了崔家,见过了家族中各种主要的角色,然而却迟迟没有见到过身在后宫为妃的崔怀宁。
耳听得崔怀鸿时不时地会在自己面前提起,从前的他,与崔怀宁、催怀安两姐妹的手足情深,顾白羽便知道,崔怀宁迟迟没有与她相见,并非不愿,只是不能。
按照大兴王朝这个令顾白羽感到颇为人性化的规定,后宫妃位及以上的妃嫔,每月都能有一次与家人共进晚宴的机会,眼下月底临近,这个月的宁妃还尚未使用过这个机会。
于是今日瞧着崔谨月欢欢喜喜地走进屋子里来,她便隐隐地猜到,是宁妃从宫中传来了旨意。
试探之下,果然没错。
“见到我你起什么身?快点坐下,坐下。”
看到顾白羽起身,崔谨风赶忙出声制止,英俊沉稳的容颜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看着顾白羽,出声问道:
“白羽,宁妃邀请家中女眷今日去后宫举办家宴的事情,月儿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我还没说,表姐就已经猜出来了,大哥,表姐实在是太厉害了!”
没等顾白羽开口回答,崔谨月的声音便抢先响了起来,话语中崇敬之意满满,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着顾白羽的方向又靠近了不少。
“猜的?”
没有明白自家文静温柔的小妹,今日为什么忽然如此兴致高昂,下意识地询问出声,崔谨风向着顾白羽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谨风表哥莫要听她夸张,我只不过是碰巧而已。”
无奈地笑意更深,顾白羽对着崔谨风耸耸肩,继续说道:
“但是具体的时间什么的,白羽都还不知道,谨风表哥来,是不放心月儿这个传话筒吗?”
“不放心她是一部分,帮你传递个东西是另外一部分,不过,现在看到月儿这副模样,我已经全部变成了不放心。”
笑着摇摇头,崔谨风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顾白羽。
锦袋里面装着一个方方正正地小盒子,搁在绣袋之中,时不时地撞着他的胳膊。
“大哥你真讨厌,居然笑话月儿,我一会儿就去向父亲告状。”
面色瞬间绯红,崔谨月悄悄地冲着崔谨风翻了个白眼,却是连责怪人的语气,都是那般的柔弱温和。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都来白羽这里这么许久,她竟然还不知道出发的时间,你说,是不是不能放心你传话?”
假装将神色严肃了起来,崔谨风的嗓音却是没舍得同样严厉起来。
抬眸看着面前一闹一宠的兄妹二人,指尖触摸着那个方方正正地檀木小盒,顾白羽不由得想起了顾清韵和顾意澜,还有苏墨轩和苏意婵。
也不知怎的,她认识的这些大兴王朝的兄妹,竟然都是兄长无休止地向着妹妹让步。
那宠爱的程度,足以令她的心中生出丝丝缕缕善意的羡慕和嫉妒。
“我……我只是,我只是太震惊了嘛。”
强词夺理,崔谨月不肯在崔谨风面前认输。
立刻便转过头去看着顾白羽,崔谨月抢着声音说道:
“宁姑姑的家宴定在酉时之初,我们未时从家坐马车进宫就可以啦。表姐,你手里的那个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