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有碘水吗?”对着李景毓点点头,顾白羽冲着身后仍在忙碌的人喊道。
“有,我这里有,顾大夫给您。”先前那个带来张仲源验尸结果的年轻捕快跑了过来,伸手递给顾白羽一个黑色的瓷瓶,道:“张仵作让我给您来的,他说您可能会用得着,虽然,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将张仲源这不清不楚的话转达,那年轻捕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似那年轻捕快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顾白羽却在瞬间明白张仲源为何如此,显然他也对自己的心中所想有所怀疑,然而依着大兴王朝的普遍知识程度,对唾液遇到碘酒碘液会变成蓝色的原理,显然是不能理解的。
然而她却曾在(验尸的基本方法)中提到过这一点,张仲源看了记住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仍旧选择了相信。
将棉签蘸了碘液轻轻涂在死者脖颈左侧的伤口附近,不消片刻,那脖颈和棉签上果然变成了幽蓝色。
“是唾液,”站起身来,顾白羽说道,“凶手在吸血。”
“吸……吸血?!这,这血全是凶手吸干的?!”目光中尽是难以置信,方才那年轻捕快大喊出声,引来周围一众人的诧异目光。
目带无语的看了那年轻捕快一眼,李景毓不由得在心中扶额叹息,若不是此时形势严肃容不得他胡闹玩笑,他倒真是想抓着展承淮的衣领好好问问,他究竟是从哪里招收来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活宝捕快。
“一次性将血吸干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有难度的,”眉宇间没有丝毫的笑意,顾白羽正经严肃的对那年轻捕快解释道,“按照受害者的提醒来看,他起码有一百三十斤左右的体重,人体的血液总量占体重的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也就是说,受害者的身体里有将近十斤的血液,一次性吸干,难度不小。”
“这……这么多……”原本还为着自己的大喊大叫而感到不好意思的年轻捕快被顾白羽的认真解释所打动,习惯性的抬手挠挠头,他继续问道:“既然不是凶手将血吸干的,那死者身上的血是怎么没有的?脖子上的那两个洞吗?”
“嗯,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在颈部大动脉上,血液喷出速度很快,凶手应该是用了某种工具将血从那两个伤口里吸走的,还有胸口的致命伤与心脏,都是能将血液放干的地方。”点点头,顾白羽耐心的解释道,对于勤学好问的人,她一向是不厌其烦的将知道的东西倾囊相授。
“凶手留着那些血要做什么?喝吗?他怎么会想要喝人血?”年轻捕快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然而心中的迷惑不解,还是让他继续询问出声,道:“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了,但天气还是很热,这么多血,肯定会坏掉,他要怎么保存?”
“人有的时候会因为某些原因而产生病态的心理,凶手虽然会直接在受害者的脖颈上吸血,但不代表他就一定会喝掉全部的血液,办案过程中,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就不能随随便便的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蹙眉思索,顾白羽说道,“不过有一点你确实问到了关键,那就是血液的保存问题。”
在顾白羽先前所在的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水平之下,血液的保存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在大兴王朝这样科级手段落后的空间,想来凶手能用到的唯一方法,也就是将新鲜血液用冰块保存,但也不可能保存太长的时间,所以才会出现受害者以差不多的时间间隔受害身亡的情况。
“用冰块吧,或者是冰窖。”一直仔细听着顾白羽的耐心讲解,苏墨轩突然出声说道,“只是人体的血液极其容易腐败,就算用冰块也存放不了太长的时间。不过,冰块或者冰窖,倒是我们追查凶手的一条很好的线索。”
点点头,顾白羽想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展捕头——”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唤,接着便是略显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展捕头,那边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身上沾着杂草,一个略有些眼生的捕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再往东边走一段,有一个破落的茅屋,应该没有人住,展捕头,你先找人把这个死者抬到那里去把工具准备好,我去看看那边刚发现的死者,然后就过去验尸。”目光顿时锐利起来,顾白羽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越新近死亡的尸体本身受到的破坏越少,尸体上留存下来的证据也就越多,眼下能发现血迹尚未干透的死者,顾白羽自然是最先从他身上取证。
衣衫残破,面色青灰,干枯纷乱的发丝与树根草叶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枯瘦的手臂裸露在外,蹲下身子细细检查着刚刚发现的受害者,顾白羽胸膛里的心愈发的沉重。
这个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最少有三个月之久,按照先前苏墨轩提到的频率来看,这座山上,恐怕会有更多的尚未被发现的无辜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