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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来的人居然是耐冬,他拢着袖子站在门外:“圣人,南边递了军信来,刚刚送进宫里,奴觉得不能等了,便来送消息了。南周攻下了渝州,而且还发兵去攻打江宁了!”

殷胥一惊,坐直了身子:“打江宁?!”

崔季明正趴在他胸口睡的流口水,也被吓醒了,瞪着眼:“……什么什么?”

殷胥看了还迷迷糊糊的她一眼,怕她担心,道:“没什么大事,我要进宫一趟。”

耐冬道:“跨江的水军人数相当之多,扬州已经封住和长江连同的运河,和州没有轻举妄动,滁州正在南下派兵。今日军演还没有结束,刘将军和莫将军还都在回洛阳的路上!”

殷胥:“渝州是蜀地第二大城,怎么会这样失守,你进来,军信上可有细说?”

耐冬不同于前朝那些御前的黄门,虽然殷胥没有偏颇到给他过分的职权,却比较信任他,允许他经手一部分卷宗书信,他垂着头推门进来,就看着崔季明穿着件薄中衣,撑着殷胥的胸口起身,头发垂着,大概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耐冬递上去:“一会儿怕是朝中要员也都要进宫,圣人还是速速回宫吧。”

殷胥打开军信翻了两下,崔季明也跟着看,她扫过几行,伸手跟拍打不好用的电视机一样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道:“他们攻渝州这么久,才攻打下来还自身损失惨重,原住的蜀地百姓不会轻易的放渝州给他们的。信上成都府的态度也算乐观,不必太慌。只是打江宁来的有点太快了,具体多少人数,如何配置,咱们不知道就没法派兵啊。”

殷胥扫过,道:“我知道了。你叫崔南邦,俱泰、元望还有宋晏都进宫。派人去查探几位将军都到哪里了。三郎都回来了,他们也不会离洛阳太远的。”

崔季明耸肩:“不一定,我可是输了提前灰溜溜的跑过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被刘原阳杀的全军覆没的事儿呢。军演里还暴露了很多问题,对于打仗影响都颇大,只是等他们几位回来要一起商议。”

殷胥吃惊:“你输了?!”

崔季明往旁边一躺:“怎么着,还要把我降职了?”

殷胥道:“你去叫人备水,我沐浴后就立刻进宫,此事别声张。衣服车马,你也都给准备妥当。”

耐冬自然不必他多说也知道该怎么做,点头道:“如今在朝撑得住场面的武将……也就只有季将军了,若是不进宫去会不会诸位也不知道从何商议……”

殷胥低头瞧了崔季明一眼。从爱人的角度来说,崔季明自然要好好休息一下才好,但若是身为圣人,他在战事上很依仗她,若是她不去,今日就是商议也商议不出个什么结果。殷胥犹豫道:“你睡几个时辰,午食之前能进宫就是最好的了……”

崔季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要你别折腾你不听!你现在都要变成渣男了,老子给你干还要给你干活!我卖命都卖到床上来了——你之前还不是这种人,你想想你当年多么纯洁善良,如今成了这副样子!”

殷胥让她打得一个趔趄,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连忙道:“我要是一直都是以前的样子,就都不敢跟你说话了。那你先睡着,别急别急。我也没想到啊,我以为今天可以在家里待一天的。”

耐冬可不敢站在一边看着崔季明动手打圣人脑袋,连忙去开门把准备浴汤的下人叫进来,没一会儿就看着殷胥抱着她走过来了。

殷胥:“你要去?”

崔季明:“我能不去么?我不管什么君臣礼仪了,过去我就要找个榻倚着听你说。”

殷胥:“好好,今夜应该不会要你去营内整兵,你就抽空睡会儿,书房的隔间也有床铺,晚上让宫里给你做些好吃的。这件事你不在我旁边,我确实怕自己拿不定主意。”他说着,朝浴桶边走去,挽了衣袖,白皙的手腕伸进浴汤中试了试水温。

而另一边,其实参与军演的其他人也都正在进城的路上,夏辰的队伍脱离线路,也让赤军一时找不到他们,挨饿了好几天,一个个都两眼冒绿光,出来遭遇赤军居然没杀人开始疯狂抢粮,然而那时候,赤军合并,多几倍的人手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赢了。

独孤臧他们还是早回来了一点,他也是长途跋涉累的够呛,决定第二天再跟大家一起检讨在军演中犯的错误,今天先让他蒙头睡一大觉再说。家虽住在崔季明隔壁的坊内,但却是在巷子的小院子,虽然寒酸的可怜,但毕竟顶头上司都低调做人,他能在洛阳有这样的小房子也是不容易了。

他家里头上了门闩,每次回去都是自己先翻过围墙跳进去,再拉来门闩。这还是晌午时分,院内一片阳光普照,独孤臧一身汗臭灰尘,打着哈欠,推开了自己内屋的门,正要倒到自己的床上时,往前头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倒退两步,还以为自己困出幻觉——考兰正穿着薄薄的夏裳光着脚趴在他床上,身边摆了一大堆街上买的油纸包着的点心,一边看着纸张廉价的画本子,一边吃的床上全是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