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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仪笑:“别说的好像你能赢我一样!我昨天也背了棋赛之前要说的话——啊、不不对,不是背的,那个不是我背的!”她说漏了嘴,一下子慌了。

熊裕大笑。原来她那些看起来豪气万丈的话,都是提前背过的?

他似乎都能想象出妙仪揣着小纸条,来回踱步念念叨叨背词的样子。

熊裕轻笑,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搭在了她脑门上:“你说过你都会赢的,你是天下无敌的。我相信,就算我怎样攻击你的弱项你也不会输。英雄是不会输的。”

妙仪一愣,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说过的蠢话,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拨了拨沾在脸颊上的碎头发:“这话说的……我可没……”

熊裕躬下身来,虚握着她肩膀,隔着她薄薄的刘海,亲了一下她额头。

说是亲,更像是触碰了一下。

熊裕知道这个动作不守礼也不太好,但他在这一刻当真没有丝毫的遐想,只是真的想祝福一样亲她一下。

妙仪不知道怎么的,看着他整个人弓下来小心翼翼的碰了她一下,就像是当年他把小兔子捧在掌心里,高兴的凑到脸边亲了一下一样。她就是那个软趴趴,鼻子乱动,和他掌心契合在一起的……兔子。

妙仪只觉得就像是有一股力道,从额头上撞进了她的思绪里。

她、她才不是什么兔子!

熊裕笑着拎起来,让她站起来:“走吧!可别输了啊!”我的小将军,小英雄。

说罢,他先走了一步,绕过长廊朝外头观棋台围绕的棋盘走去,后头传来妙仪拎着裙摆跑着追过来的声音,她在他背后,一股脑的把应该坐定之后才说的狠话,全都说了出来:“你等着!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让你知道这些年我比你更努力,走的比你更远!”

熊裕笑了笑,没回头,坐定在了棋盘边。

兆以为看个棋赛是很悠哉的事情,结果差点连佩剑都挤掉了,才从棋院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进来,观棋台上挤满了人,他站在后头一排,偷偷拖了个凳子踩在脚底下,才从人山人海之中看见了复棋的棋盘和对弈的两个人。

一个身材娇小,面色平静,拈着肤色一般的白子落棋。另一个则人高马大,跪得笔直,皱眉思索着缓缓黑子落下。

前头是熊裕早早按照自己预算的那般,对于妙仪的弱项开始了猛攻。妙仪也一时慌了手脚,低下头去咬着指甲,拖慢了落子的速度,八十多手内一直处在下风。观棋台上也寂静一片,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在以往棋局内连半分输意都没有展示过的妙仪,就要这样被一路摁着打,面临输棋了么?”

而棋面上的战事仍在继续,熊裕坐在棋盘对面,忽然身子往后微微一仰,惊愕的啊了一声。

妙仪又恢复了她下快棋的手速,啪啪几颗白子随着回合再落,棋面陡然逆转——熊裕穷追猛打的胜利局面瞬间就被拉平,甚至可以说是陷入了颓势!

观棋台上一片哗然。

崔妙仪往常对阵的棋手中,还没有过这样千钧一发的交锋。或许妙仪前一刻也是真心认为自己要输了!

大邺尚棋,观棋台上众人心中感慨愕然,却并没有交头接耳影响这二人。

只见得熊裕也似乎没有想到妙仪的忽然翻盘,状况从他的预想和计划中脱离开,渐渐的也开始走向败落。只是这状况有没有可能再度逆转,观者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兆并不算太懂围棋,说是看棋,他更多的是在看妙仪。

与周围投入的观者截然不同,他并没有沉浸在棋局之中。而或许是之前精神紧张打了一年多的仗,他以为自己是幻听,好似耳边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弓弦声——!

兆猛地朝周围看去,只见着另一侧同样在人群最后一排,隔着十几个看客,有一个年轻男子正手指一把小弩,对准了棋盘之上!

那弩机或许力道比不了打仗时的强攻,但这种距离下,妙仪穿着单薄的衣裙,如果中箭绝对有可能被穿透!

兆想也没有多想,猛地推开眼前的看客,直朝观棋台最中心正在对弈的二人冲过去!妙仪如今正满心沉浸在棋盘之上,周围的观者发出了一阵阵惊呼,她似乎也根本就没有入耳!只是兆身前的观客太多了!人挤人全站在一起,就在他猛力推搡开其他人,快冲到二人对弈的高台边之时,只听着耳边破空之声——

这一声比他这辈子听到的所有弓箭之声都令人胆寒!

兆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他犯了错,他不应该冲过来找妙仪,他应该去扑倒那个射箭的人!

他更不应该站在后排,以为远远看她就够了!如果站在前面,他早就能救下她了!

他几乎都能看见一枚短短的箭矢从人群之中窜来,箭头上划过发冷的流星,直朝妙仪而来!

就在他距离妙仪不过两三步时,离她最近的一个人,好似本能一样朝前推去,棋盘侧翻,黑白子洒满空中。熊裕似乎自己面上都没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就一把摁住了妙仪的脑袋,让她低头!而后只听见一声钝响,那枚箭矢扎进了熊裕的外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