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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心里猛醒,她还是小孩儿一样的语气,根本没把自己当女子过,觉得这样的拥抱是幼时朋友间的玩耍。

兆笑道:“你倒是一直跟个小村姑似的。”

他又觉得心安,天底下唯一不变的,往后多少年或许也不会变的,只有她了吧。

他松开手来,也跟着幼稚的道:“就是要让你闻一下,知道我日子过得有多惨了。”

妙仪边笑边推开他,翻身爬上青牛的脊背,枝条抽了一下青牛要它下山,对兆招手:“快点吧,我师父找不到我要着急了,我就引你到垭口就要赶紧回去了。”

兆轻松笑了一下,高声应道:“哎,你等等我!”

妙仪往前走了一段,队伍里的将士都看见了是一个青衣少女在指路,忍不住侧目。妙仪正属于养在棋院无人知的那种,康迦卫要调转队伍方向,兆便引她见康迦卫,说这少女正是贺拔庆元的小孙女,崔家三郎的幼妹。

康迦卫听妙仪说起来邯郸前几日已经失守,好像朝廷军都退回相州去了,这句话可谓是救了队伍中上万人的性命,他忽然有一种贺拔公在天之灵来替他们指路的感觉。康迦卫倒是听说过贺拔公的小孙女有崔翕的棋才,看着打扮的干净精致,应该是入山学棋而并非流落在外。她领着一行人到了垭口,指路道:“从右边有道山谷,很短的,也不窄,你们可以走。”

康迦卫:“山谷两侧有没有可能会埋伏着人?”

妙仪思索了一下道:“那两侧山谷很陡峭压根站不住人,而且上头缝窄,下头是宽,跟个葫芦似的,我觉得估计不会有人埋伏。就算是埋伏,山谷内风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扔刀子下来都要吹偏,我可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在那里围堵。”

康迦卫笑了笑:“你倒是挺了解这附近山势。那便能放心了。”

妙仪跟他们说着说着,看着山头太阳渐渐升起,也急了:“我要赶紧走了。师父要等急了,我要挨骂了!兆哥哥,等你到洛阳再见啦!我、我必须要走了!”

她说着急急忙忙骑上了青牛,恨不得把老牛骑成骏马,可劲儿的在那里拽着绳环,连多一句话都没有的朝山头而去。

康迦卫心中高兴,这些日子连绵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对着小丫头挥了挥手,又叫几个亲兵远远护送她一段,等见她回了村子再折返。

大批队伍调转方向,朝山中垭口而去,走进那葫芦形的山谷里,兆忽然笑了笑:“让您见着了,队伍也调转方向了,我才肯真的信,确是不是哪天夜里的做梦,被扇了一巴掌醒来还是在篝火边。是真的遇见了她。”

康迦卫转头,好像明白了什么,挑了挑眉毛一巴掌拍在他脑袋后头:“滚吧臭小子,现在就你这样还敢肖想崔家女!你还是好好打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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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临行之前,想着往北打用不到什么船只,便把自己宝贝的不得了的那些从卢海军、裴家抢来的大船,如割心头肉一般转送给殷胥。

殷胥带人到岸口看见了那几十艘大船,忍了半天才委婉的说:“要是就这样的大船,你自己留着也不要紧。”

崔季明以为是他希望好东西都留给她,忍痛割爱道:“这都是为了革命胜利的果实,这都是为了国家为了胜利——拿去吧!”

殷胥:“……我的意思是说,这样落后的船只,朝廷并不稀罕。”

他叹了一口气:“因为黄河也航不开太大的船,再加上这边山东作战,船只并不是主力,更多的是为了运输,所以在运粮运物方面,就都是对汴州附近的商户开了交引,要他们动用自己的船,这样也更省钱。并不是朝廷没船了。”

崔季明忽然觉得自己跟傻子似的抱着几艘船宝贝的不得了。或许说来,这一年多大邺变化千万,不知道产生了多少新事物,而叛军境地内却因为连年内战早就停滞甚至倒退,相比之下落差渐渐被拉开。

崔季明就在这儿过了个年,朝廷工部来人之后,运河就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挖宽的差不多,她的船只也能够得以回魏州博州一代。她全权接手黄河北岸的战线,任命为河关行军大总管,但实际上手里头基本还是自己的魏军,再加上一万多留存在相州的朝廷军和北下的太原将士,兵力并不算太多。殷胥想了想,朝中文官随军协助更好,三郎几次和俱泰有过合作,他又是急需立功,派遣他去做行军的副官算是合适。

除却张富十暂去博州收复城池,抵御沧定军以外,崔季明带上了几位朝中官员和浩浩荡荡的魏军向定州而去。崔鹏眆在之前攻打郓州的计划中没少给她出谋划策,崔季明知道他一直想让清河小房再出头,以为此次面圣或许他会替清河小房向圣人表忠诚,却不料他却躲在了齐州并不出来。

崔季明问他,他只摇头道:“这样出头的法子,太冒险。更何况我又没有什么功绩,圣人对世家难免提防,若不用行动证明,若不从底层做起,出了头也是随便就能被拔走的,家里人多,不能冒这个险。幸而马上就有春闱了,家中年轻一代还可以拼一次。”

他实在是做事稳妥,年纪阅历都在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子之上,崔季明难免问他的意见也多了些。

然而当他们到达了相州,最让崔季明头大的就是,连北机都联络不到跑进山里的太原士兵。听闻恒冀派大军去了邯郸,太原将士去了怕是会被围堵,她甚至考虑要不要对邯郸发起总攻,最好能迎上前来的太原军。

就在军中分成两方对此争论不休的时候,军探却传来了好消息,说太原军已经到达离相州几十里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