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浪花拍过,浪花声中,安平看他,“宴书臣,你同我说些早前的事吧。”
她是信了。
宴书臣眸间清亮,“好,想听哪里?”
安平弯眸看他,“从认识的时候说起吧,反正,也有时间……”
宴书臣唇瓣微微勾了勾,“许多年前,在你家的一处书院处,我们拿了同一本书,你见我看书认真,就往我的茶里加墨汁,还问我好不好喝?”
光是开端,已让岩石上坐着的安平笑开。
这是她的性子。
宴书臣并未骗她。
“后来呢?”她托腮笑笑。
宴书臣抬眸看她,眸间明亮而又清澈,“我信了你是书院的侍女,想趁打扫的时候在书院刻苦读书,却还要遭书院的值守驱赶,就同你说,日后我来看书的时候,你便来,旁人就不会为难你了……”
……
从晌午到黄昏,似是都在找回缺失的时间。
只是宴书臣惯来知晓什么合适说,什么不合适说,故事听来也合情合理。
临到入夜,江风有些寒了,两人从江边折回。
安平叹道,“原来我们感情这么好,难怪我觉得认得你……”
宴书臣笑笑,笑容柔和润泽,却未应声。
安平又道,“是我不好,早前家中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让你受了委屈;而后又同你走失,让你寻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
她驻足,看向宴书臣。
宴书臣亦看她。
她认真道,“宴书臣,日后,我对你好些吧,把过去缺失的时间都补回来。”
宴书臣掌心攥紧,却轻声应道,“好。”
他上前,顺理成章牵起她的手。
她没有挣脱。
“女儿很像我吗?”她是记得阮奕当时认错。
“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宴书臣笑,“但是,没你好看……”
安平笑开,她记得渔村里的父亲都是宠极了女儿的,说女儿奴也不为过。
他倒与众不同。
宴书臣温声道,“奕儿觉得她好看就够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
安平莫名脸红。
江边折回的路上,不断有人朝他们投来目光,因为是手牵着手的,如同路上手牵着手,扛着渔网的普通夫妻一般。
亦有人同她招呼,“安嫂,你相公来寻你啦?”
应是都听说了。
渔村不到,村民大都相互熟识,见了他们二人都上前热忱招呼,不多时,宴书臣怀中就多了不少鸡蛋,挂面,咸鱼,木耳……
伶牙俐齿的安平,一路脸红到耳根子处。
一路上,宴书臣脸上都挂着笑容。
临到苑门口,安平歉意,“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平日里就是如此的……”
她是怕他介怀。
宴书臣却笑,“是没有恶意,够吃上四五日了……”
安平看了看他,实在忍俊。
宴书臣却含笑,目光里透着温和暖意。
这才是安平。
卸下高傲与戒备后,与旁人和善,也得旁人和善的安平。
“今晚喝鲫鱼汤吧。”她是见物资里有鲫鱼。
“好。”宴书臣应声。
安平叹道,“那个,我只会做鱼。”
“我只喜欢吃鱼。”他笃定。
安平再次笑开。
她淘米,蒸饭。
宴书臣依次在屋中和苑中点亮灯盏,又做简单打扫。
有些她早前够不到的死角,仿佛在他手中都应对得简单自然。
安平偷偷看他,唇瓣勾起一抹如水般的笑意。
稍许,揭开锅盖,奶白色的鲫鱼汤香气扑鼻。
“我去换身衣裳。”宴书臣的衣袖沾湿。
“好,出来就可以吃了。”安平似是从未有过这般成就感。
宴书臣笑笑,一面挽起衣袖,一面回了屋中。
等安平盛好汤,身后便有脚步声传来。
安平没有转身,只轻声道,“怎么这么快?”
身后的人却没有应声。
安平缓缓转身,目光却在身后的人影处微微滞住。
“娘~”锦诺眼底碎莹芒芒。
“锦诺?”她是记得宴书臣说起过这个名字,锦者美好也,诺,是允诺。
锦诺是她同宴书臣的女儿。
莫名的熟悉和亲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安平眼底微红。
锦诺扑入她怀中,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哽咽道,“娘……”
安平喉间轻咽,不由伸手揽紧她,“锦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