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给这群王八蛋激的血压上升,合眼平复了心绪之后,方才看向冯兰若:“朕有件事吩咐你去做。”
冯兰若恭敬道:“妾身恭听圣命。”
嬴政反而没有立即告诉她,只道:“你且退下,回去好生想一想朕今日同你说的话,等时候到了,朕自有安排。”
冯兰若听得心下微凛,仍旧毕恭毕敬的应了,见新帝再没有别的吩咐,方才施礼退将出去。
冯兰若离开了,嬴政也不曾在内殿久坐。
他起身推门往殿外庭院中去,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周,便见先前被遣出去的内侍和宫人们均是垂手侍立在外,只少了老内侍全宁一人。
嬴政心知他必然是去给皇太后送信了,当下故意皱起眉来:“全太监去哪儿了?”
几个有头脸的内侍面面相觑,不多时,便有人出头替全宁遮掩,顺带告罪:“陛下宽宏,太监忽觉腹痛,唯恐御前失仪,匆忙更衣去了。”
嬴政丝毫没有珍惜这内侍糊上去的这层窗户纸,抬手直接给抠破了:“他到底是忽发腹痛,还是往什么地方去通风报信啊?你们这群老东西,须得知道现在宫中究竟是谁说了算!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趁早滚出宫去养老等死!”
说罢,他冷笑了两声:“朕正当年少,来日方长,至于别的什么人,呵呵!”
这是原主留给嬴政的最大遗泽——脑子不好使!
什么含蓄隽永、隐晦幽微,朕都听不懂,撕破脸明刀明枪莽过去就好了!
还能因为皇帝脑袋不好使把他废掉吗?!
几个内侍听天子话锋直指兴庆宫,纷纷变了脸色,低头不敢作声。
有些话天子能说,皇太后能说,但奴婢绝对不能说,连听懂了都是死罪!
只是庭院内有人惶恐,也不乏有人欣喜。
全宁等老内侍都是皇太后送到太极殿来的,自然心向兴庆宫,但年轻的内侍不一样,他们都是没有归属的。
皇太后入主中宫多年,根深蒂固,看不上这些个小鱼小虾,再上边还有几个资历深的老内侍压着,主子面前,他们更没有出头之日。
年轻的皇帝被过继给先帝,成为这座宫廷的新主人。
从前不冒头,是因为没有机会,这会儿天子打了瞌睡,不赶紧送枕头过去,更待何时?
嬴政在庭院里扮演完“没头脑”,继而便回到寝殿里“不高兴”,几个花瓶砸完半刻钟都没有,便见几个内侍送茶过去。
茶盏从托盘里挪到桌上,为首的内侍却没急着告退,称罪一声后,低眉顺眼的道:“全太监从前是丽正殿的人,在太后娘娘身边侍奉了几十年,也难怪惦念故主了,不像奴婢们……”
刘彻“啧啧”着顺势接了下去:“只会心疼giegie……”
嬴政忍着白他一眼的冲动,默不作声的听几个内侍表忠心,等他们说完,才纡尊降贵的瞥过去一眼:“你叫什么来着?”
那内侍诚惶诚恐:“奴婢名唤泰平。”
“很好。”嬴政点点头:“从今日起,你便是殿中省少监了。”
泰平喜不自胜,连忙叩头谢恩:“陛下隆恩,奴婢必定肝脑涂地以报!”
等全宁从兴庆宫回来,嬴政瞬间“没头脑”上身,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人从台阶最顶上那一层踹下去了。
全宁有些年纪了,猝不及防挨了一脚,从台阶最顶上滚到最底下,摔了个头破血流。
他心头恼恨,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哭着大喊:“老奴有罪,老奴该死,还望陛下宽恕!”
嬴政立在台阶之上,睥睨冷笑:“你哪有罪过?你好得很!东食西宿,做得好买卖!”
几个依附于全宁的内侍赶忙近前搀扶,见他伤得厉害,又迟疑着是不是该去找个太医瞧瞧——作为太后面前的得力之人,全宁是有这个体面的。
只是瞧见刚投向新帝的狗腿子泰平虽跟脚狗似的与新帝一道进了内殿,他的一个徒弟却在殿外紧瞧着这边儿,立时便踌躇起来。
这时候继续替兴庆宫做事,无疑会极大的触怒新帝,全宁这老资历的殿中省太监都吃了瓜落儿,他们哪能有好果子吃?
虽说这事儿是皇太后吩咐的,但皇太后她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更别说新帝是没头脑和不高兴,他发起飙来把人打死了,皇太后难道还会叫他偿命?
打死个内侍这点小事,皇帝连根毛都不会掉!
如是一来,这差事是否还要继续当,又该怎么当,怕就得打个问号了。
嬴政压根没想过将皇太后的耳目尽数从太极殿清除。
因为他知道,短时间内,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一个从宗室过继来的新君,登基前没在宫里过过一天,内侍跟宫人没几个认识的,就这,想阻止做了几十年皇后的皇太后往自己宫里安插人手?
青天白日的,怎么说起梦话来了呢?!
他想做的,也只是叫兴庆宫收敛一点,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喘息空间罢了。
不需要杀人,不需要威逼利诱,他只需要展露出自己的态度,这就足够了。
皇太后已经老了,而新君还正年轻,没有人会选择日薄西山的太阳,却不奔赴希望喷薄的昭阳。
而比起这满宫的内侍和宫人,更重要的是——
作为拱卫天家的鹰犬、隐藏在龙椅阴影之后的那柄匕首,皇家内卫何在?
刘彻幸灾乐祸:“没头脑当了二十多天的皇帝,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哇!”
李世民:“没头脑愣是没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朱元璋:“他怎么睡得着的?!”
李元达:“他这个年纪,他这个阶段,他睡得着觉?!”
嬴政老大无语:“……你们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