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翻来覆去只会唤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句无力的“不要恨我”。
容不渔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恍惚间感觉方才那个冷漠无情的容陵已经消失,现在抱着他的是疼了他十八年的爹。
容不渔艰难在容陵怀里蹭了蹭,喃喃道:“爹,我好疼啊。”
容陵浑身一颤,将他抱得更紧了。
“我头疼,心疼,手疼,全身都好疼啊”容不渔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个怀抱让他委屈至极,全然不知这些话像是一把把匕首狠狠地往容陵心上插。
容陵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疯了,平日里独对容不渔的温和也只是狂乱之下强装的假象。
只是狂乱中罕见的神智清醒,却让他眼睁睁看着容不渔浑身是血倒在自己面前,被那凌厉至极的灵力穿遍浑身灵脉。
容陵险些崩溃,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当时怒极后到底做了什么。
他不顾容不渔的哀求,眼睁睁看着他被一道道鬼厌灵力折磨的生死不如。
有什么比袖手旁观看着自己的亲生子一步步踏入死地让人崩溃吗
容陵将容不渔紧紧拥着,已不知道了多少歉,才道:“不渔,你不是想出去吗”
容不渔已经昏昏欲睡,闻言茫然抬起头:“嗯”
容陵道:“爹让你走。”
容不渔愣了一下,才轻声道:“我不想走”
一直想走的,从来都是禾沉他们,他只是不忍,所以才顺手推了一把。
容陵将他轻轻推开,道:“你要走。”
他眼中已没了泪,脸上却依然有些泪痕。
容不渔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尖一颤,艰难道:“为什么”
容陵轻轻摸着他的脸,喃喃道:“因为我会伤了你。”
只是这一句话,让容不渔宛如死去的眼神缓慢亮了起来,他哆嗦着重新抱住容陵,眼泪止都止不住,哽咽道:“我我就知道爹定不会这么对我”
容陵轻轻抱着他,被他这句信赖的话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半晌才道:“所以,乖乖听我的话,离开这里,我已经让人放禾沉他们走了,你跟着他们,正道之人必定不会为难你。”
容不渔拼命摇头。
“若是不想跟着他们,也可改名换姓在偏远之处度过余生。”容陵道,“只是爹不在你身边,我的不渔怕是要受苦了。”
容不渔什么都不会,若是没人照料,怕是没过几日便要饿死。
容陵越想越觉得悲哀,他从怀中掏出一道发着微光的灵器塞到容不渔袖中,叮嘱道:“出了五华城,尽快寻到地方安顿下来,若是没地方住便宿在灵器中。”
容不渔还是摇头,他恍惚中似乎清楚了容陵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还是不敢相信,他抓着容陵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哀求道:“爹,我们什么都不要了,离开五华城好不好就我们两个,想去哪里去哪里”
容陵只是悲戚地看着他,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容不渔喃喃道:“离了爹爹,我要如何活”
容陵怔怔看着他,突然又不想松手放他离开了。
只是片刻后,他依然执意道:“快走。”
容不渔:“爹”
容不渔抬手在容不渔眉心打入一道灵力,道:“走。”
那道灵力将容不渔已经力竭的身体强行支撑着站了起来,不受控制地一步步朝着魔修塔外走出。
容不渔挣扎着想要回头:“爹”
容陵却背对着他,垂眸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阵法,理也不理。
容不渔神智昏沉,只觉得那股灵力操控着自己缓慢顺着路朝着城门口走出,路边的鬼厌不知何时一个都不见,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密林入口。
密林中的活尸和鬼厌已被容陵一掌悉数震得魂飞魄散,只有幽蓝的大火在树林中蔓延。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容陵才回头看了一眼。
朝阳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在天边,宛如五彩斑斓的画,绚丽得过分。
第59章想抱你的
泠南玲琅阁。
被阵法锁链困在地下暗室的玉楼春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灵力,混体发着红光,不安地剧烈颤抖起来。
玲琅阁的掌柜见状满脸都是冷汗,朝着大开的门口低下头,艰难道:“城主,这玉楼春,我们实在是压制不住”
从门口缓慢迈进来一条修长的腿,接着一个曼妙的女人款款走出。
花对玉一身单薄红衣,外面只披着半透明的白纱,纤腰长腿,手中持着团扇,姿态妖媚地缓慢走来,木底的鞋跟同冰冷的石板路相撞,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人心尖上。
只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人来临,掌柜却是浑身颤抖,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花对玉容貌极其艳丽,美得几乎有些侵略性,旁人看她第一眼,并不是这个女人如何如何绝色,而是一种从心里而生诡异的恐惧感,但是细想之下,这种害怕却是根本没有来由的。
花对玉轻轻扇着团扇,一双妖媚的眸子似笑非笑地勾起,瞥了那大汗淋漓的男人一眼,幽幽道:“废物果然就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的长裙从大腿侧开叉,缓慢迈步时能瞧见修长白皙的腿,几乎让旁观之人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花对玉只是随意一句话,那掌柜脸上冷汗更多了。
她瞥了那男人一眼,淡淡道:“带我过去。”
掌柜闻言,立刻大大松了一口气,忙道:“是。”
花对玉一举一动全是遮掩不住的妖媚,发间却插了一个不符合她气场的木头簪子,瞧着有些违和。
她随着掌柜下了地下暗室,便察觉到了一股浩瀚的灵力扑面而来,将她额前的长发吹得拂到一旁。
花对玉将团扇遮掩在唇边,眸子弯弯,“哦”了一声,淡淡道:“都说剑随主,没想到容不渔那般优柔寡断之人的剑,竟然这般有骨气”
暗室的中央全是密密麻麻的法阵,四根锁链紧紧缠着中央悬地三尺漂浮在空中的长剑,此时周遭全都在微微发着抖。
困着玉楼春的阵法,竟然同将容不渔困在无尽海渊的阵法一模一样。
花对玉慢悠悠地走上前,涂着蔻丹的白皙手指缓缓划过玉楼春的剑身,接着缓慢地弹了一下。
但是她这般轻飘飘的动作,却宛如有千斤之力,玉楼春被弹得浑身一颤,一股微弱气浪蔓延开来。
随着一阵不甚剧烈的震动后,玉楼春终于安分了下来。
花对玉收回手,漫不经心地看着指甲上的蔻丹,懒洋洋地吩咐道:“泠南今儿来客人了,找些人替我去招待吧。”
掌柜一直在旁边候着,闻言抬起头:“城主的意思是”
“容不渔到了。”花对玉偏头一笑,倾城容貌令人呼吸一窒,说出的话也让人毛骨悚然。
“听说他的眼睛似乎不太好,正好挖出来入我的一味药。”
掌柜一惊,不敢多问,忙点头称是。
在客栈中的容不渔猛地浑身一颤,眼睛缓慢地挣开,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年。
犹襄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看到他醒了,道:“你终于醒了,现在看来你不用那遗梦珠,似乎睡得也不错。”
容不渔还陷在梦中的回忆里回不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脸,触到了一手的水痕。
他漫不经心地抹去了,偏头道:“有事”
犹襄道:“嗯,有,玉楼春的事。”
gu903();他将玉楼春在玲琅阁不安晃动的事和容不渔一一说了,末了道:“你猜花对玉能不能顺着玉楼春的反应猜测到你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