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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容不渔话音刚落,他已将浑身骇然的气势给收回了体内。

引魂铃一瞬间安分了下来。

容不渔按着头,眉头紧皱,似乎被震懵了。

九重葛唯恐他再骂自己,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容不渔缓了半天才缓过来,拧着眉头似乎在酝酿着措辞,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抖着手将引魂铃的发带绑在了头发上,松散束成一束垂在左肩,衬着他脸色惨白,瞧着罕见的脆弱。

两人无言相对,只有雷声雨声风声相互交缠,响彻山洞中。

九重葛的结界不知道被外面的天雷劈碎了多少,每隔半日都要重新布一层,省得雷将整个山洞给劈塌。

九重葛第三次布完结界回来,容不渔又累得睡了过去,石床上两颗红果子已经不见,他苍白的唇上却是有了些红色水光。

九重葛偏头笑了笑,坐在火堆旁靠着石壁打算小憩一会。

这天雷总是追着容不渔,雷日消失前一个时辰是雷海澎湃之时,保不齐这个山洞会被直接劈塌,他要攒些力气,不至于到时候让容不渔再遭罪。

片刻后,九重葛也睡了过去,只有火堆在一旁跳跃。

容不渔本以为自己下次醒来会是自然醒,或者被雷吵醒,谁知再次有意识时,却是被人推醒的。

他起床气本就大,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九重葛愣了愣,又绕到了石床对面,轻轻推着容不渔的肩膀,颤声唤着:“哥、哥哥”

容不渔被吵得实在睡不着,杀气腾腾张开了眼睛,冷声道:“怎么了”

九重葛抓着他的手臂,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一出声却是带着点哭腔。

“哥,我”

容不渔本能地想要拂开九重葛的手,但是听到他声音中全是惶恐,似乎是真的害怕得受不了才会把他唤醒。

容不渔本就容易心软,之前所做的强硬有大半都是装出来的,九重葛这么依赖地唤他,他愣了一下才反握住九重葛的手,难得温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九重葛修为不错,胆子似乎也挺大,到底能有什么事让他这般惶恐不安

容不渔心不自觉沉了下来。

九重葛害怕地双手握住他的指节,讷讷道:“哥,我了”

容不渔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愣了半天才茫然道:“什么”

九重葛带着哭音,几乎要哭出来。

他颤声道:“哥,我、我头上长蘑菇了”

容不渔:“”

第48章酒肉皮囊

容不渔沉默半天,才试探着抬起手。

九重葛顺势将头低下,闷闷地撞在容不渔掌心中。

容不渔胡乱摸了摸,果然发现了那墨发间支棱起了又软又柔的东西。

当真是蘑菇。

容不渔愣了半天,突然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自从两人重逢后,九重葛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笑,当即愣了一下,突然有种恨不得自己浑身长满蘑菇逗他一笑的冲动。

容不渔当真是忍俊不禁,手从九重葛头上滑下来搭在了他脖颈,额头抵在他肩上,笑得有些停不下来。

九重葛后知后觉有点脸烧,嗓音还带着点未褪去的哭腔:“哥”

容不渔笑得咳了两声,才强行忍住了,只是再次开口时,已没了前几日的尖锐冷漠。

“都说了有毒,这下长记性了吧”容不渔眼角依然带着笑意,轻轻揉了揉九重葛的耳侧,道,“你试着把它拔下来看看”

九重葛歪着头在他掌心蹭了蹭,委屈道:“我不敢。”

容不渔听到他这个委屈的音调还是想笑,挡着唇笑了一下,才道:“那我给你拔”

容不渔眼盲手残,要是被他拔指不定能连皮带血拔出根来,但是九重葛一听这话立刻就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让九重葛趴在他膝盖上,容不渔试探着揉着他的发顶,摸索寻到了一处拇指大小的蘑菇戳了戳。

九重葛被戳得头皮发麻,讷讷道:“哥”

容不渔道:“还挺软。”

九重葛:“”

容不渔玩够了,尝试着捏住蘑菇的根,道:“那我拔了啊,疼就告诉我。”

九重葛将头埋在他怀里,闷闷点头。

容不渔这才轻轻一拔,手刚离开发顶,便感觉怀里的九重葛浑身一抖,似乎是疼极了。

容不渔忙道:“疼”

九重葛摇头:“你拔着我头发了。”

容不渔:“”

容不渔随手一捻,果不其然指间正绕着几根长发,被他面无表情扔了下去。

九重葛也不怪他,微微抬着带着水光的眸子,眼巴巴看着他。

容不渔当拔人头发的事没发生过,将蘑菇在九重葛眼前晃了晃,调侃道:“还吃吗”

九重葛拼命摇头。

容不渔摸索着去拔其他的,数落道:“你听谁说蘑菇能吃的直接寻点果子不就成了吗,多此一举,若是这蘑菇有其他的毒性,看你怎么办”

九重葛闷头不说话,心道一切都是时尘的错,下回见了一定把他打一顿。

十里之外的官道上,时尘偏头打了个喷嚏。

犹襄道:“着凉了”

原本他们打算去寻容不渔,但是又不知那两个人会不会就在他们院子住下了,只好一边苦等着雷日过去,一边期待容不渔可别被雷劈死了。

不过灵器中有容不渔流下了一滴心头血,若是他出了事血珠必定溃散,已经一日半过去了,那封在琉璃瓶中的血还没有半分动静,犹襄这才确定容不渔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众人全都挤在鹿鸣的房间里,扒着逐鹿不愿松手,唯恐被雷劈到。

二七不知为何有些蔫,躲在角落里昏昏欲睡,连吃东西都没多少兴致。

时尘爬过去,轻轻摸了摸二七的额头,蹙眉道:“我没事,二七怎么好像有点烧。”

二七眼睛都睁不开,微弱喘息着,似乎极其难受。

时尘弄了些水喂给他,又拿着被子给他裹着,担忧道:“他不会有事吧”

犹襄道:“没事,发热而已,烧退下去就会好了。”

他推开窗看着外面似乎弱了许多的雷日,迟疑半天,才道:“我要出去看看那两人还在不在,若是不在,我们便去寻容不渔。”

时尘迟疑了一下,道:“太危险了,我我同你一起去吧。”

犹襄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他一直以为这孩子跟在容不渔身边纯属就是拖油瓶,遇着一点小事就眼泪汪汪哭着找容不渔,这回容不渔生死未卜,他却是没哭过一回,反而有种小大人的沉着,将比他还废物的二七照料得好好的。

犹襄见他似乎有些害怕,却要跟着自己出去的模样,突然觉得容不渔看人似乎眼光也不错。

犹襄点头,道:“逐鹿,二七交给你照料了。”

逐鹿在一旁吃草,闻言点点头,仰着头在鹿鸣掌心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