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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突然冷声开口。

“容容,你会杀人了吗”

容不渔瞳孔猛地缩紧,手中原本只是一半的灵力骤然升至全力。

轰然一声巨响,傀儡直接被轰成一片木屑,纷纷扬扬宛如大雪落下。

听到声响的犹襄化为人形冲了出来。

容不渔站在一阵白絮似的木屑之下,微微垂着头,被灵力崩裂的发带早已散开,墨发垂下挡住他的半张脸。

他垂着手,面前的木剑已散去了火焰,重新化为了木簪。

犹襄走上前将木簪捡起来,递给容不渔。

容不渔微微抬头,眼中一圈波光。

犹襄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方才说了什么”

能让容不渔气成这样,那人许是触到了容不渔为数不多的逆鳞。

容不渔面无表情,只是随意瞥了犹襄一眼,接过木簪插回发间,一言不发转身回了船上。

船再次幽幽动了起来。

察觉到外面没动静了,逐鹿带着两个少年从房间里出来,试探着道:“那人呢”

犹襄指了指外面的木屑:“那儿呢。”

逐鹿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追杀我的人全都是那些木头人,可凶了,不过这一回他们好像不是冲着我来的。”

时尘还有些后怕,抓着逐鹿的袖子不肯松手,哆嗦着道:“那人为什么会和容叔长得一模一样”

二七也在微微发着抖,垂着头看不见什么神色。

犹襄看两孩子吓得够呛,安慰道:“之前容不渔不是说了同姬奉欢有仇嘛,八成是姬奉欢还在记恨你容叔,所以才弄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泄愤吧,没事儿的,别怕。”

时尘点点头,脸上还是有些慌乱。

外面天色已暗了下来,犹襄又哄了他们几句,时尘才带着二七回了房间。

逐鹿看着外面船行而过的水流,半晌才转过身,蹙眉道:“我察觉到方才那木头人身上似乎有妖修的灵力。”

原本容不渔也有些察觉到,本是想将那具傀儡打散查探一番的,谁知那傀儡不知受了谁指使,突然说出那句话,容不渔灵力直接暴走,将之轰得只剩下一堆木屑,查探不出丝毫消息了。

犹襄道:“你怀疑那具傀儡的灵力是用你朋友的血催动的”

他说话太直白,逐鹿脸色一白,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抿唇点了点头。

犹襄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道:“等去了云归城便知晓了。”

逐鹿点头,神色依然有些黯然,转身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化为鹿形窝着去了。

片刻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圆月如盘悬挂在天边,将整片水面照得发着微蓝光芒,恍如仙境。

犹襄看了看天色,明日大概整片安静湖面会直接波涛汹涌,汪洋会一路朝着无尽海渊奔袭而去,若是晚上停船在水上,八成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被冲到海渊底下去了。

船只被犹襄催使着停到了一处巨石之上,他又反复查探了地形,这才放宽心将神识从周遭收了回来。

逐鹿已经在角落里沉沉睡去,两个少年白天受了太多惊吓,此时也窝在床上没了动静。

犹襄轻轻叹气,这才刚出来两天,就遇到这么多事,若是真到了云归城,这两孩子指不定要被吓成什么样。

他越想越愁,索性拎了酒坛去后院寻容不渔。

后院的结界被犹襄打开,露出一道竹林幽径。

他优哉游哉地踩着青石板路上前,撩起出口处的紫花藤蔓,显出一座清幽的院子。

正是容不渔梦中的那处院落。

而容不渔正坐在院中央的合欢树下,微微仰着头,手中捏着簪子不自觉地转着。

方才他同那具傀儡快刀斩乱麻打完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此时满脸茫然之色,看着脆弱又无措。

犹襄走上前,将酒坛递给他:“喝”

容不渔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接过酒坛,却未打开。

犹襄盘腿而坐,道:“怎么了”

容不渔垂眸看着手中的酒,轻声道:“我师父从不许我喝酒。”

他轻轻揭开酒封,嗅着坛中酒香四溢,末了嗤笑一声。

“他起先一直告诉我说孩子不能喝酒,酒最会坏人心智,而那些酗酒之人也都是恶人,让我不要去学。”容不渔道,“我那时根本不听他的话,便一直央着他给我买”

犹襄道:“然后呢”

“后来我才发现,他根本就是没有钱买酒,才扯出那些废话来哄骗我的。”

犹襄沉默。

容不渔笑了起来,琉璃似的眸子却越发落寞。

“他还教导我不要害人,也不要杀人,那时我对他说”容不渔想了想,“我对他说什么来着”

少年容不渔抱着满怀的花跟在他那个穷酸师父身后小跑,对师父的喋喋不休大概是觉得太烦躁,不满地打断他的话。

“师父,我本就不会杀人。”

师父微微偏头,手里全是遗梦珠。

即使在回忆中,师父的面容依然是模糊的,宛如那一个个梦境一般。

“徒儿啊,你难道一直不知晓自己脑子有点问题吗”

少年容不渔一被气就要哭,眼泪盈满眼强行忍着没有落下来,哽咽道:“你你要是再说这个,这花儿你自己去卖吧”

师父能屈能伸,立刻道:“为师错了,真的错了,脑子有病的是我,我们家鱼儿最聪明了。”

容不渔十分好哄,偏头擦了擦眼泪,嘀咕道:“正是这样。”

师父扬声大笑出来。

容不渔微微仰着头看着逆光而行的师父,不知为何也被他带动地轻轻浮起一抹笑容。

下一刻,一道锋利的铁器直直穿过师父的胸口,带出一道血痕。

少年茫然看着血洒在地上。

很快,眼前白光一闪,那身着白衣的男人含着笑点了点他的眉心。

“徒儿,你是不是该走了”

容不渔猛然张开眼睛,捂着剧痛不止的胸口急促喘息。

犹襄忙道:“怎么了怎么说着话突然就睡着了”

容不渔大口喘息着,冷汗簌簌直流,捂着胸口的指节已经发白,看来是痛得不轻。

胸口中残留的剑意他再也强压不住,猛然窜出体内,化为一道虚幻长剑穿透他的胸口。

只是一会的功夫,容不渔已经痛到神智昏沉,身体依靠在合欢树上,迷茫地看着面前模糊的虚空。

犹襄似乎在他耳畔唤着什么,他什么都没听到,耳畔一阵嗡鸣炸裂。

“徒儿,不可以杀人。”

“容容,你会杀人了吗”

“若是他死了,我们所有人都要葬身此处,容不渔,你”

“收手”

“我早已学会了。”

一滴水仿佛滴入识海,墨汁在水中浮动,缓慢显出一个人形。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