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之前那些大夫总查不出病根,原来老祖宗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冲撞了。这宫里来的大夫,果然见多识广。”荣嬷嬷一脸敬仰的望着那身影背影,纳闷道:“怪了,那口井枯了有十来年了吧,也没见闹过鬼呀。”
一听“鬼”字,姜氏便皱起了眉,忧心忡忡的道:“奶娘,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传到那些下人耳中,还不知闹出什么乱子。以后莫要再提。”
荣嬷嬷晓得利害,连忙告错。
夭夭忽想起那夜梦中所梦到的少女,及那少女挽发端坐在井沿上一幕。同样一口井,真的会是巧合么
正想的出神,听姜氏在一旁道:“菖兰,驱邪的事,我实在不放心找外面那些道士,你看可否柳妹妹也不知去了何处,若她在就好办了。”
提起柳氏,夭夭心弦顿时一紧。
姜氏见她神色有异,当有什么为难之处,忙道:“总麻烦人家也不好。我还是去观里找一个去。”
夭夭岂能不明白,怕她忧思过重,笑道:“观里的怎比得上正宗的玄门弟子。母亲放心。我会和他说。”
姜氏松了口气,面露欣慰,道:“娘能瞧出来,那位穆王世子对你是真上心,否则也不会百忙之中还惦记着请御医的事。你只说是我的意思,莫让人家觉得咱们西平侯府事事都要负累旁人。”
夭夭咬了咬唇,点头。
天将黑时,穆玄才回来。
夭夭没甚胃口,已让人撤了晚膳,正独坐在梳妆镜前托腮发呆。连海雪都赶了出去。
穆玄轻步进来,将一包热腾腾的蜀中小食搁在镜台上,见她郁郁不乐的模样,道:“怎么还在生气”
夭夭抬眸,与他在镜中视线相撞,抿着嘴巴好一会儿,才错开视线,硬巴巴的,低声道:“你请来的御医说老夫人是被邪祟冲撞了。姜夫人想向你借个符术高超的人,给这府里驱驱邪。”
穆玄道:“有我在,何须再去借人”
夭夭不可置否,继续抿着嘴巴。不搭理他。
穆玄慢条斯理的解开包着食物的牛皮纸,露出内里红辣辣的一团,道:“凤仪楼刚出炉的干炸龙抄手。我恰巧路过,就带了些回来。”
一股浓郁的辣香混着肉香立刻冒了出来,往四周溢去。
夭夭没料到他还能面不改色的装出这副淡定模样,将她骗得团团转。憋了一日的火气立刻撺了出来,腾地站起,回身与他对视,道:“你还打算瞒我到何时”
穆玄压着牛皮纸的手一顿,定定望她一眼,喜怒不辨的问:“你信他。不信我。”
一丝压抑的沉痛,自他黑眸深处划过。
夭夭以为自己听错。连惊诧都来不及掩饰了:“你都知道了”
很快,这惊诧便转化为另一股邪火:“这与他无关。是你我之间的事。你事事都瞒着我,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凭什么”
“说到底,在你心里,从未想过平等的待我乱臣之女又如何我又不怕死,是你主动说要娶我的,又不是我死缠烂打着非要嫁给你”
“你的确帮过了很多。我也并非知恩不报的人。如今我孑然一身,你若真有所图,直接告诉我就是。就算你不娶我,我也会让你得偿所愿。”
说着,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愤怒,两行泪扑簌扑簌就落了下来。
穆玄越听越不对劲,皱眉问:“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鬼话”
夭夭更委屈。她本意是要理直气壮的质问他柳氏之事的,谁料说着说着,竟扯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是这家伙害的
她僵直的立在原地,死死盯着他,泪落不止。
穆玄伸出拇指,动作轻缓的拭去她面上泪痕,低声道:“对不起。惹你伤心,并非我的本意。当日娶你,也皆出于我一片艾慕之心,绝无掺杂任何私欲。若真有,也是爱欲焚心,难以断绝。我私心里只想爱你,疼你,护你。之前瞒着你柳氏之事,亦是怕你承不住打击,做出冲动轻生之事。你既已知道,我也不推诿责任。只是我的确不知,嫁与我为妻,与你而言并非快事,反而令你承受如此多的委屈和痛苦,我,很抱歉。”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认真的盯着她泪濛濛的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略艰难的问:“你心中,还是割舍不下他,是吗”
他强抑着心中贯过的一阵阵钝痛,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你和他有相识多年。只是,人人皆有追求所爱的机会。我,便不该争一争么”
夭夭一愕:“我何时说过”
穆玄笑了笑,道:“我并未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本心。你若真放不下他,我也不是强取豪夺之人。何去何从,我都尊重你的想法。”
“我若真对你或公输家有图谋,直接将你押起来慢慢逼问便是,何必费尽心思的求圣上赐婚。至于你嫂嫂,即使你不开口,我也会尽力搭救。眼下时机尚不成熟,望你给我一点时间。”
“我母亲常说,这世上最难得之事,就是两情相悦。阿瑶。我爱慕你不假,这么多年,对你念念不忘也不假。只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总归是希望你开心的。”
穆玄拇指指肚摩挲着她眼角,轻轻替她擦去最后一点泪痕,黑眸深的有些望不见底,道:“还有一句。除了我,除了你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等夭夭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他已衣袂行风,消失在满院清寒中。
第98章枯井
隔日一早,穆玄才又出现。
夭夭见他还穿着昨日那件石青色锦袍,乌发及袍角上略沾着些露水痕迹,眼下也泛着一层极浅的乌青,有些猜疑他昨夜是不是连穆王府也没回。
如此一想,心似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颇有些不是滋味。
穆玄精神尚可,腰间悬着一柄不知从何处新得的长剑,嘴角一扬,望着东方那轮红日道:“天气晴好,正宜捉鬼。只是后宅之地我不便贸然出入。阿瑶,还要劳烦你带路。”
原来他一大早赶回,是为给孟老夫人驱邪祟的事。
夭夭点头,先遣人去告知姜氏,才越过穆玄,在前面带路。
若换做往日,两人出入成双,亲密无间,穆玄总会习惯性的牵着夭夭的手。今日却始终有意落后几步,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姜氏听说穆玄肯亲自出手,自然喜不自胜,迅速将包括她自己在内的闲杂人都清出了松寿堂,并令年轻女眷回避,只留下几个年长体壮的仆妇守着各个门洞,防止有人擅闯。
这个节骨眼上,夭夭断不敢画本族的符文惹祸上身,只能给穆玄做帮手。好在穆玄提前备好了许多玄灵符,夭夭只需照着他吩咐贴到各处,并专注探查异动即可。
起初,十八道灵符皆如死鱼一般,贴在门窗、墙檐上一动不动。等穆玄在地上画好符阵,催动灵力,这些灵符才簌簌摇动起来。几乎同时,孟老夫人房门倏地被一道阴风刮开。昏迷了两日的孟老夫人挺尸般从床上坐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