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京郊石头村一位里正的请托。
据这位里正讲,最近,石头村许多村民都患上了一种怪病。称为“怪病”,是因为患病者身体上都不痛不痒,饭能正常吃,水能正常喝,但人却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且无论睡多少觉,第二日都是一副精神倦怠、要死不活的模样。最早发病的人,现在已经瘦的只剩一副皮包骨,走在日光下只怕连爹妈都认不出来。
更怪的是,这病似乎格外偏爱年轻力壮的男子。现在村中能干活的壮丁几乎全病倒了,一个个仿佛行走的竹竿,别说下地干活了,能生活自理就不错了。整个石头村死气沉沉,衰不胜衰,土地都撂了荒,到处都是女人和小孩的哭声。请大夫来看,大夫也两眼一抹黑,找不着病症所在。里正便怀疑是有邪物作祟,声泪俱下的请求穆王府出手相助。
玄牧军恰好驻扎在京郊外,与石头村相距不算太远,穆王便让穆玄顺手处理一下,就不再单派弟子了。
穆玄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才在距玄牧军驻地西南方向约莫二十里地的一个山沟里找到了“石头村”这个地方。
“”
穆王“相距不太远”的标准,也不知参考的是什么标准。
总之,那两位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铁了心不让他舒舒坦坦的养伤了。
除此之外,穆王还命那暗卫带来一瓶府中良医新配制的外伤药,据说对于祛瘀化肿、消除疤痕有奇特疗效,并在信中含沙射影的敲打儿子:遵循医嘱,不可滥用药物云云。似乎是暗指“炼肌膏”之事。
穆玄把玩着那瓶伤药,一时不知该如何消化穆王爷这副新鲜出炉的慈父面孔。
“将军,沈校尉急信。”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飘忽不定的思绪。
穆玄展信一看,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头儿,现在怎么办咱们还追吗”
数名一身短打、伪装成普通镖师的玄牧军将士立在一座挂满花灯、彩袖乱飘的三层画楼前,同时把目光投向中间的少年人身上。
少年人眉眼生得极俊朗,亦作江湖人装扮,只是衣料甚考究,外人看来,只当他是这个镖局的少东家。
“少东家”抬眼,慢慢扫过画楼上的“温玉楼”三字,眉头一皱,毫不掩饰厌恶之色。
“让老六他们盯紧了,谁都不许轻举妄动。”他一脸反胃的道。
这少年正是沈其华。
自从查知军中蛊毒案是有人浑水摸鱼、借着鬼族当盾牌挑事,阮、沈二人按照穆玄吩咐,略施小计,果然引得那内鬼露出马脚竟是平日里闷不做声、胆小怕事的越美人。
一个小小的美人,怎会有胆量在军中兴风作浪不消说,定是背后有主使之人。
于是,两人将计就计,去北营捉人时故意拖延了些时间,让越美人有逃窜的机会,沈其华则立刻带人顺藤摸瓜,一路追着那越美人来到了此地。
温玉楼虽只是永乐坊内一家规模较大的青楼楚馆,但内里盘根错节、藏污纳垢,与许多朝中大员、江湖势力都有深秘联系。两伙势力一个爱面子、一个爱银子,经常勾结起来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温玉楼便负责在中间搭桥牵线。
“果然,这幕后黑手是朝中之人么”
沈其华眯起眼,强迫自己盯着“温玉楼”看了一晌,心中隐隐升起些不妙的感觉。
此时,温玉楼内,一道敏捷的身影轻盈如燕,落入了甲字一号的雅间内。
室内檀香袅袅,琴音泠泠。竹帘之后,隐约勾勒出一个优雅怡然的身影。
“夜燕参见主人。”
“越美人”单膝跪地,垂首盯着地面,咬牙道:“夜燕无能,被穆玄拆穿身份,落败而归,请主人降罪”
“铮”
琴音戛然而止。
帘后人苍白的五指不轻不重的压着琴弦,极慢的摩挲了两下,连道两声“可惜”。
声音低沉,不惊不怒,倒似真的在扼腕叹息。
夜燕愧疚道:“属下可以再找机会”
话没说完,弦下寒光一闪,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已贯入她喉中,一针封喉。
针尖上淬了剧毒。夜燕痛苦而扭曲的挣扎了几下,便七窍流血而毙。
“好端端的美人,却是个蠢货,可惜,可惜。”
那人悠悠一叹。话落,地上的“美人尸体”不知何时已化为一滩血水,深入地板缝隙里,无处可寻。
“殿下。”
满室血腥气中,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从暗处现身,眼角只往地上略扫了扫,在竹帘前停下,道:“外面似乎有玄牧军的人。接下来的事,您打算好了吗”
“来者是客。这蠢货既然把人引来了,我自然要「请君入瓮」,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起来,本宫也好久没与我这表弟叙旧了。”
帘后人轻挑琴弦,像是摆弄玩具般,颇有些调皮的味道。
黑衣人大约是有些不信任他这过于写意的态度,委婉提醒道:“穆玄心思缜密,殿下万万不可轻敌,给他抓住把柄了。”
竹帘掀开,露出一张苍白得有些过分的俊秀脸庞。
自小恶疾缠身、本应在宫里“养病”的皇太子殿下空降温玉楼,干完了毁尸灭迹这桩缺德事后,又开始着手第二件缺德事
火烧房子。
“你再也猜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