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穆玄拧了拧眉,喝止住众人动作,扭头望着那人道:“我并非京兆府之人,无权替你做主。你若有冤屈,老老实实递状子便是,为何要如此喧闹惹事”
那人悲声泣道:“并非我要闹事,而是这些昏官官官相护,根本不肯接我的状子”说着,从怀
中掏出一块东西,展开一看,竟是件写满血字的血衣。
领头衙兵似极忌惮这东西,伸手便夺了过去,骂道:“好你个刁民,烧了那么多件,你还敢写”
那人言辞铮铮道:“写自然要写就是流干全身的血,我也要写”
“好好大人心善,不治你污蔑诽谤之罪,你竟还敢这么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来人”衙兵正要发号施令,便被一个清冷少年声音打断:“那血衣,可否给我看看”
领头衙兵下意识缩了缩手,但视见穆玄阴沉的眼神,终究不敢违逆,乖乖递了过去。
穆玄展开扫了一眼,神色登时一凝,问那人:“你口中的余家村,具体在南郊何处”
那人道:“就在南郊清余岭下。”
穆玄默了默,向那领头衙兵道:“本朝律令,无论大小案件,皆需审理勘验之后,才能下定论。
若是诬告,自有惩罚之法。他所告之事虽离奇,可审都不审,便妄下结论,也不合适罢”
顿了顿,他略挑嘴角,问:“也不知,方才你口中那位「心善的大人」,是这京兆府哪位大人”
那衙兵暗暗擦了把汗,唯唯不敢言。
第26章真相
穆玄收起血衣,命衙兵将人看好,莫再伤他,便带着夭夭往衙内去找京兆尹孙如海。
中元之后,大小案件如雪片般飞来,孙如海镇日忙得焦头烂额,几乎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今日肯腾出时间见穆玄,一是因为这位穆王世子昔日于自己有恩,二是因为南郊一案,玄牧军的确出了不少力,省了他很多麻烦。
因而,一见穆玄过来,孙如海立刻搁下笔,亲自迎了出去。两人寒暄几句,孙如海见穆玄身边竟站着一个身着头戴帷帽、身着浅碧衫子的少女,惊疑不定的问:“世子,这位是”
穆玄道:“我的一位朋友。南郊的邪祟,就是她最先发现的。”
孙如海恍然大悟,立刻肃然起敬,对夭夭轻施一礼,说了一串致谢的话,便请两人去书房里坐。
房中陈设简朴,案头堆满厚厚的案宗,孙如海命人备茶,自己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封存完好、盖着朱印的卷宗,递给穆玄道:“世子请看,这就是文昌伯与南平侯那场地皮官司的所有案卷。”
穆玄展开翻阅,星眸渐渐冷沉。孙如海看在眼中,笑道:“世子怎么突然对这桩官司感兴趣了”
须臾,穆玄视线才从案卷上移开,看着孙如海道:“这卷宗里的每一个字,孙大人都比我清楚。我能想到的,孙大人定也能想到。难道到了现在,孙大人还觉得南郊的案子,只是单纯的邪祟害人案么”
顿了顿,又道:“孙大人既肯把案宗给我看,想必,也是有话要同我说。”
孙如海面上笑意慢慢散去,点头道:“世子所言不差。文昌伯与南平侯争的那块地皮,确实紧挨着那邪祟盘踞之处。此事是有些巧合。下官也不是没怀疑过。可单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这两者之间就一定有关系。”
穆玄这才从怀中取出那件血衣,递了过去,道:“大人看看这个。”
孙如海惊疑不定,待展开看完,立刻遽然变色,急问:“这东西,世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穆玄便把方才在京兆府门口遇到那青年的经过说了一遍,并道:“听他的意思,已不止一次来府衙前递状子,但都被某位大人斥令轰了出去。”
孙如海岂能不懂他话中深意,立刻传来那领头的衙兵,命他将递血衣的人带进来,并厉色问:“之前,是谁命你把人赶走的”
那衙兵嗫喏半晌,才肯道:“是黄少尹的吩咐。”
孙如海拍案怒道:“立刻把黄师德给本官叫来”
他话音方落,一个身穿墨绿官袍的年轻掌簿便急急奔了进来,面如土色的道:“大人,方才小人去晁凤阁送卷宗,推开门,看、看到黄少尹七窍流血,倒在了椅背上。”
房中几人俱是一惊。孙如海匆匆赶去查看,大约一盏茶功夫后,面色凝重的回来,道:“仵作已验过,是吞毒而亡。”
他颓然跌入椅中,大约是没料到消息走漏的如此快,也没料到事态恶化的如此快。更何况,京兆府出了渎职的内鬼,他这个府尹也是在责难逃。
穆玄道:“唯今之计,大人应尽快理清案情,呈明圣上处置。”
孙如海霎时惊醒,立刻传来那递血衣的青年,问:“你是何人所书之事,可句句属实”
青年重重磕了三个头,悲声道:“我乃南郊清余岭下余家村村民杜阿牛,在岭上耕种为生,自幼与老母相依为命。三月前,县爷忽带人来到村中,说文昌伯要买下岭上那块地皮,让我等速速收割掉地里庄稼,另谋生计。岭上谷稻都要等到九月才能成熟,哪里能够收割,村民们不同意,到县衙闹事,县爷非但不理会,还命官兵将村民们以宣众闹事的罪名殴打一顿,并把村长和几位领头的叔伯捕入了狱中。自始至终,半句没提及补偿之事。村民敢怒不敢言便商议着到京兆府告状。那县爷听说消息,恼羞成怒,竟指使官兵纵火烧毁岭上所有庄稼,扬言我等若敢进京告状,便要拿村长和几位叔伯问罪。那些庄稼,可是全村人一年的心血和全部生计”
“那昏官为阻止村民进京告状,专门在村口留了一队官兵,日夜盯梢。我等顾忌村长和叔伯们的性命,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此过了数月,村中忽来了一名衣着华丽的大老爷,自称是南平侯府的管事。他告诉大伙儿,清余岭那块地皮本是他们南平侯府先看中的,却被文昌使计抢走。南平侯府正在和文昌伯抢这块地皮,已经闹到了京兆府打官司,因文昌伯咄咄逼人,现在急需村民们的支持。只要村民们肯在请愿书上签字,助南平侯府得到那块地皮,南平侯府不仅补偿村民所有损失,还愿意继续雇佣村民们到田庄上做事。”
夭夭听得火冒三丈,正气愤那文昌伯府仗势欺人,听到此处,不由道:“这么说,这南平侯府还做了件好事。”可转念一想,又觉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否则,这杜阿牛不在家里好好陪伴老母,为何要跑到京兆府递血书。
果然,杜阿牛双目陡然迸出几缕血丝,恨恨道:“起初,村民们也是这等想法,以为终于遇到了贵人,便高高兴兴的在请愿书上签了字。过了一阵,外面传来消息,那块地皮,果然判给了南平侯府。那县爷也再没过来找过麻烦,并将村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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