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绕着青山而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水鸟贴着水面滑翔,浅浅的剪影速度极快,似要将天与地的交连斩断。
炊烟沿着山峦袅袅而上,衬得苍翠的青林间烟气缭绕,林鸟轻啼,南面向阳的山坡上,是一片茶园,有采茶人俯身其间。
绿水将山峦绕了个大概,此刻从这面山坡下缓缓蜿蜒向远方。
一座幽静的与世无争的小村落就坐落在这青碧的小河旁。
半空之中,一只五彩斑斓的小蝴蝶闪动着小翅膀,扑哧扑哧的,此时阳光正好,烫在它的磷片上,使得它更加得艳丽夺目。
它翩跹着,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只娇嫩的小手,它迫不及待地停在了这只手的掌心,就像是回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家园一般。
“小绫啊,你这招蜂引蝶的毛病怎么还没有好啊”潺潺的溪水不过刚刚没过脚踝,半隐在水中鹅卵石旁边的,是几双白嫩的小脚丫。
这是几名幼童,他们自然便是这小山村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一样,终日生活在这里,没有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村庄,小溪,青山,蓝天以及白云,他们的目之所及,便是一切。
此时,六七名稚气未脱的小娃娃环绕着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小女娃的掌心,正有一只漂亮的小蝴蝶在扑扇着翅膀,神态安详。
“祁小乐什么招蜂引蝶,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名唤小绫的女孩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琼鼻微微扩大,身上腾起一阵怒意,掌心的小蝴蝶立刻惊得飞起来,温暖的阳光下,水花开始四溅,伴随着童稚般的欢声笑语。
“小绫啊,不是我说你,真的,你看看你这招蜂引蝶唔这蝴蝶喜欢你喜欢得紧”扎着冲天髻男孩踏在此地最高的一块卵石上,本来想要继续使用那个他唯一知道的成语,但看见了小姑娘泫然欲滴的表情,只好改口,但口气依旧贱贱的,“这些蝴蝶这么喜欢你呀,肯定要跟着你一辈子,你看以后还有没有男人敢娶你啊,要是娶了你,那不就是娶了一堆蝴蝶回去吗哈哈哈”
小男孩放肆地笑着,柔和详旭的阳光覆盖在他充满奶气的面庞上,空中激扬的水珠反射着色彩斑斓的芒。
“你”小绫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你才嫁不出去你才嫁不出去”
小绫揉着眼睛,跑向了远方。
“诶你别跑啊”小男孩不知所措了,连忙追着上去,落在小姑娘的屁股后面,卑躬屈膝,好一番道歉。
夕阳西沉,红霞铺满天。
小河之上,金光粼粼,有游鱼时而跃出水面,又扑通一声落下。
两马宽的木桥横在水面之上。
这座木桥没有凌驾于蜿蜒河水上的乖张,倒是在这绵延的流水声之中,酥麻了它的筋骨,变得如水乡女子般委婉。
四只小脚丫轻轻地晃荡着,像是童年里夏日烈阳下外婆的小摇篮,潺潺的流水非常应景地来了一曲安眠。
“小绫,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我那不就是随口一说嘛”祁小乐急得满头大汗,双颊生红,小绫坐在他的旁边,脑袋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胸口,有低声的抽泣传出,羊角辫也变成了冲天髻。
小绫的小脑袋忽然昂了起来,眼眶泛着红,似漫上了一层水雾:“娘亲告诉我一个女子是一定要嫁人的,要是一个女孩子长大了没有人要的话那可真的就”
“哎呀”祁小乐拍了拍小绫的肩膀,抢过话来说道,“怕什么长大了我娶你”
蝴蝶翩翩而来,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各色的斑斓蝴蝶将两人环住了,像是漫天飘散的花瓣。
“祁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爹今天铸出了一口上好的宝剑,削铁如泥,大家都赶着去围观呢”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精神矍铄,经过两人的身旁,笑着道。
“啊”祁小乐立刻惊醒,忙道,“老爹为了这口剑已经不眠不休三日了,今天终于成剑了小绫,走,我们去瞧瞧”
南陵。
这是这个村子的名字。
苍老的岩石伫立在村口,其上岁月斑驳,有深深的年轮运转痕迹,南陵二字刻在这块两人多高的岩石之上,虽饱经风霜,但依旧闪着容光。
踏入村子,左手边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间很是老旧,但看起来非常整洁的茅屋。
此时,这茅屋之中已是人头攒动,被众多殷切目光环绕的所在,乃是一炉熊熊燃烧的铁水。
炉子旁边,立在一名着上半身,浑身古铜色满是汗水的中年男子。
他目光坚毅,直直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剑胎,手中握着的重锤极有节律地一上一下。
金铁碰撞的声音铮铮铮地在南陵村的上空回荡。
在围观的人群之前,立在两名华服青年,尤其是为首的一人,裹在锦衣长袍之中,面容高贵,看着古铜色男子手中还未成型便已经透出一股凌厉的宝剑,眼中充满了期待。
男子是三日之前来到此地的,这一次出来,他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趁着自己最后还拥有的自由时间,好好看一看这大好的江山。
而进入这村子的第一天,他便看见了这间茅屋,这口炉子,这个立在炉子前的男人。
男子如同机械般地挥舞着手中的重锤,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手中的剑胎。
这画面,就像是一幅最为精美的画,但青年知道,即便是这世界上技艺最为精湛的画师,也画不出眼前这一幕神韵的万一来。
而那剑,更是在他看见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即便它还没有被铸造出来。
于是,他和仆从在这里停了下来,一等就是三天。
滋滋滋
随着古铜色男子将长剑放入取自村外小河的水中,滋滋滋的金铁皱缩声传出,搅得众人的耳膜都是一阵瘙痒。
片刻,男子将长剑取出,噗的一声,向着这把长剑喷出了一口酒。
立时,剑锋微扬,犀利的剑芒在众人的眼瞳里晃荡。
“好剑”华服男子顿时拍手叫好,“先生的铸剑之术当真是臻入了化境,此剑,乃剑之绝颠”华服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
古铜色男子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在这村子里,他铸得最多的,便是农具。这也正是他养活自己和儿子的手段。
gu903();至于铸剑,只是他业余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