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是正式报道的日期,因此安达十五现在这几天还处于假期之中。他信步来到了煤河中的河心岛上,这里有他的葡萄园和菜园。当初在派出所厮混时,安达十五和几名同僚一起合资兴办了这片种植园,种植葡萄和蔬菜,出售给附近居民或企业。同时。他们还自己用葡萄酿酒。酿出来的酒味道不好不坏。不过在煤河乡这种乡下地方也是难得的美味了,因此销路倒也马马虎虎。
几名瓜拉尼雇工恭敬地低下了头。他们久在东岸共和国的社会内生活,也知道如今他们这位东家又升官了,而且担任的还正是管理、监视他们这些外来瓜拉尼人的职务,因此一个个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煤河乡附近原本有一个不小的瓜拉尼部落,也是最早和东岸人接触的瓜拉尼部落——阿亚乔部落。这几年来,随着中央土著政策的逐渐转严,这个部落在多次镇压、分拆、强制迁移之中已经渐渐消失在了历史之中。少部分反对中央政策的人要么遭到镇压、要么遭到流放。大部分人被强制分散迁移到了国内各个城镇,剩下一小部分则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本地生活。
眼前这几个瓜拉尼人都是从北面和西面穿山越林而来东岸生活的“外国人”,和那些越过西岭冲进东岸地区找工作的意大利人是一个性质。由于国家对人力的渴求以及这些人低廉的用工成本,很多家有余财的东岸共和国正式居民都喜欢雇佣这些人种地、做工、看门、干杂务。
而且,为了达到长期压榨他们劳动力的目的,很多雇佣他们的东岸人还会阻挠这些外来人去城镇里申请入籍。为此,中央及各地方政府狠狠打击了几次,才勉强刹住了这股歪风邪气。安达十五对待这些人还都不错,给的工钱及食物在附近都是中上等,而且还给其中一个工作满三年的瓜拉尼小伙子申请了户口。这使得这几个瓜拉尼人对他极为感激。
“秘鲁运来的鸟粪石效果怎么样?”安达十五随口问道。现阶段华夏东岸共和国境内的农业人口比例较低,国内所有开垦出来的土地总数才刚刚达到两万五千亩。种植着土豆、小麦、玉米、大豆、水稻等农作物,其中以土豆、大豆为主。要不是靠着高产的土豆撑着,这么点农田养活全国两万多人口都有些够呛,更别说还有余力出口欧洲了。
考虑到接下来几年内可能会有大量新移民涌入国内,以及政务院决心把土豆从国内粮食生产中比例降下来的意志,在无法大规模增加现有耕地规模的情况下,只能提高耕地单产数量了,而迅速提高单产数量的手段无非就是一种——使用化肥。
以现阶段东岸共和国三酸两碱只能在实验室条件下制备少许的窘迫情况,化肥的工业化生产实在无从谈起,那么只能从一些替代品上想办法了。比如人畜粪便(氮肥)、草木灰(钾肥)、鸟粪石(磷肥)等。前面两种本地都可以想办法取得,唯独鸟粪石只能从秘鲁、智利一带进口。
智利、秘鲁一带沿海岛屿众多,其地表积年累月之下积攒了厚厚一层结晶化的鸟兽粪便。当地人此时还不知道这种物质的价值,当东岸人委托拉普拉塔前往当地销售棉布的商人收购鸟粪石时,几乎顷刻间就以白捡的价格收购了好几吨。这些鸟粪石运回本土后被分配到了各个城镇试用,以看看效果如何。
“效果有限。”瓜拉尼人安大海(中文名字)说道,“上头来了位技术员,说这种石头不……不溶于水,施到地里后要很长时间才能见效,只能作为基……基肥。”
“嗯,那就这样吧。”安达十五点了点头说道,“上头让我们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你们照做就是了,反正这鸟粪石卖得也很便宜。”
“嗯。”安大海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有些难为情地朝安达十五说道:“东家,我……过了这个月我可能就不干了,实在抱歉。我的身份证办下来了,上头征募去河中堡的驻屯军,我报了名,已经……已经被选上了。”
“哦?你竟然参军了?”安达十五有些吃惊地笑着问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今年才二十多岁,身体又强壮,这两年还在夜校学习识字,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你有了一个不错的前程,我自然不能再耽误你。拿着吧,这是十块钱,你在我这里干了三年活了,也是一种情分,这钱就当我送你的盘缠。以后不管身在何处,都不要忘了我们。”
安大海默默接过钱,眼圈都有些红了。“我不会忘记大家的,我一定要在南非出人头地,然后衣……衣那啥还乡。”
“是衣锦还乡。”安达十五笑着拍了拍安大海的肩膀,说道:“放心去吧。南非那边气候温和、环境也还不错,又没什么流行疫病,去了那边没啥大问题。不过要想出人头地,还是要自己努力,总结起来就是要忠于国家、听从指挥、勇猛作战。生活要俭朴、信念要坚定,加油吧,我们安达农场的所有人都会为你喝彩的。”
“谢谢,谢谢大家。”安大海的眼泪忠于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