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猎犬”号的损伤非常严重。
陆铭和桑凯爬上了甲板,粗粗一看。只见其主桅的下帆、中帆均大面积破损,后桅三角帆也损毁严重,艏斜桅更是被一枚炮弹整个打断;船艏枪炮甲板中了不下十发炮弹,厨房和水手休息室的墙壁被打得千疮百孔;艉楼二层的船长室和三层舰桥也是多次被命中,设施损毁严重;24门火炮中有三门火炮被击毁,必须大修才能再次使用;墙壁上、甲板上更是到处嵌着破铁片和钢钉,昭示着之前战斗的惨烈……
“小猎犬”号的甲板上此时正在举行海葬仪式。
水手们是大海的孩子,而他们的归宿自然也是大海。
一具具清理干净的遗体被整齐地摆放在甲板上,士兵们为他们的战友和兄弟穿上了崭新的海军礼服,然后在随船道士的超度声中将遗体轻轻放入用巴拉那松制作的薄皮棺材内。由于战死的士兵太多,船上几名修船匠用备用船材又临时打制了一批棺材用来装殓尸体。
幸存的水手和士兵们并肩站在甲板上,乐手奏起了低沉的哀乐。几名水手捧着功德箱挨个走过每个人,每个被经过的人都会从兜里掏出或多或少的一些钱币扔进功德箱内,这些钱是所有幸存的人员募捐起来给战死弟兄们的家属抚恤用的。
水手走到陆铭和桑凯两人身前时照例停顿了下,桑凯从兜里掏出了两枚五元硬币放进了功德箱;而陆铭则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金灿灿的法国大艾居金币(价值66元),轻轻放了进去。
水手愣了一愣,然后鞠躬感谢:“总指挥阁下,您真是位仁慈而又慷慨的长官,全知全能的太上老君真神会保佑您的。”
“他们为了共和国的利益战斗至最后一刻,我们活着的人都应该对他们报以最高的敬意。虽然有国家抚恤,但是我作为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必须为他们做点什么。”陆铭挥了挥手,示意水手继续募捐。
募捐完毕后,在炮手们点放的送别炮声中,神情肃穆的水手们将棺材盖钉上,然后将棺材从船舷处缓缓滑进大海。
尤里终究还是没能活下来,铅弹射中他时在腹部内的一番滚动,彻底夺走了他任何活命的可能。这个年轻的候补军官、航海学校实习生在见到陆铭最后一面之后,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陪伴尤里走过最后一程的陆铭脸上挂着寒霜,这是他手下阵亡的第一位学生。他对航海学校的每个学生都倾注了极大的感情,每个人的离去都会令他感到极为痛心,这令他对那些英国人的厌恶感更加强烈了。
和“小猎犬”号的舰长陈土木匆匆会过面后,陆铭再次乘坐交通艇返回了他的座舰。
俘获的“柠檬”号上的英国水手及军官已经被用交通艇集中送到了“八月十日”号上面,等待他们的将是悲喜两重天的迥异命运。
来自荷兰的水手长蒂姆拿来了一张纸,上面罗列了一些经过审问后不符合“赦免”标准的英格兰军官的名字。当然,剩下的都是已经明确表示投降且愿意为东岸共和国服务的人,这些纸张上罗列的名字自然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人了。
陆铭随便扫了扫,只见那名叫保罗.斯科特的年轻人赫然排在第一位。他也没有继续细看,直接拿笔画了一个大圈,将所有名字都圈了进去,然后将笔一扔,直接回船长室了。
蒂姆愣愣地拿着纸笔,看着桑凯。
“还看什么?总指挥官的意思还不清楚吗?全部处死!”桑凯眉毛一扬,说道,“快去执行吧,记得让那些英国水手俘虏们动手。谁不愿意动手的同样处死,这就叫做‘投名状’知道吗?快去做吧,候补少尉。”
蒂姆行了个礼,随即转身张罗去了。
很快,甲板上英**官们中间起了一阵骚动: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小声哭泣,有人大声求饶,有人一心祈祷。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