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治保主任也道:“这种大狗,以前都是当猎犬、警犬、部队里用的,普通人家可养不起这么精贵的狗。咱们大队看门也就养两只土狗拉倒,谁有肉给他们吃?”

程如山蹲下,离地上的程信达近一些,他用不疾不徐的语调淡淡道:“我想你肯定知道一些故事,有人用仇人的衣服包了生肉给猎犬撕咬,训练久了以后,只要主人一个信号,那猎犬看到仇人就会扑上去撕咬,不死不休。如果懂门道的人训,最后肯定一击致命。不过这狗本身不行,又蠢,只会凶,不够通人性,养得也不好,养狗的人又蠢、又毒,却没有足够的脑子……”

“你才蠢,你才毒!我的黑豹一点都不蠢,它又聪明又通人性!”程信达中二年纪,受不得人家否定自己和自己的爱犬,他跳起来朝着程如山撕打:“黑豹最聪明!它这是还没训练好,不小心让它溜出去,要是它训练好,一口咬死你!”

他眼珠子通红,脑子里一片轰鸣声,根本不管不顾,也无力思考,满脑子都是对程如山的仇恨。

程福万和马开花等人麻爪儿了,“这孩子气糊涂,说气话,当不得真!”

他们忙去拉程信达。

程如山却不给他们机会,一伸手就捏住程信达的脖子,猛得将他掼在地上,幽深冷沉的黑眸没有一丝温度。

他一字一顿:“你不蠢么?蠢得很?狗随主人形,和你一样蠢!”

“你才蠢!”程信达被他卡着几乎说不出话,“黑豹才训练两天就能追踪她的气味儿!”

衣服当然是他偷的,他想着随便偷一件,有谁的偷谁的。他最大的目标是程如山,可以先从别人练起,所以当时不管姜琳的还是大宝小宝的,他都会偷,偷谁的算谁的。

他听不少故事,都说那时候日本鬼子训练警犬,用革命党的衣服包着生肉和骨头让狗训练撕咬,很快就会让它记住这样的感觉和气味,一辈子都忘不了,一定会把敌人咬死的。他听了就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总想训练一下外公家的那只猎犬。外公疼他,他和那只猎犬关系也好,黑豹还是他给起的名字。

现在黑豹被程如山杀了,他一定要给黑豹报仇!

程福万几个还在喊着吆喝着孩子的话不可信。

程如山扭头看向程福万家几个孩子,冷冷道:“你们家总要有个男人为此坐牢或者吃枪子!”

“不,不是我!”程福万二儿子家的小子吓得叫起来,“也不是我爹,是他,是他!”他指着程信达,“他姥娘家的狗,他养的!”

他虽然小,却也知道坐牢吃枪子是什么意思,怕得要死。

常继红见状,劈头盖脸就给他一顿巴掌,却被程玉莲拦着。

程玉莲啐道:“不要脸的歹毒玩意儿,一家子住着,谁干点坏事儿家里人不知道?孩子,你给大家伙儿说说,说清楚你们家就是清白的,说不清楚,你们家一起被连累。”

这下不只是他,其他小孩子也纷纷说。

小孩子留意小孩子,有时候大人不注意的事儿,小孩子不经意间都知道。

七拼八凑,还原了程信达的训狗过程,前几天他弄了一件衣服,然后想尽办法弄肉,或者偷鸡,杀了用衣服包着训狗,让它撕咬,他这两天躲在村外河洼子那一片训练。

治保主任立刻带人去河洼子那里找找,果然又找到一些碎骨头、破衣服纤维等。

虽然衣服破得不像样子,程如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他怒极反笑,“看来,你死我活。”

程福万立刻表示自己不知情,什么也不知道,赖不到他头上,“这就是孩子恶作剧。他才十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不懂事?”程如山歪头看他,目光冷凉,看他就像看没生命的物件一样。

程福军害怕程如山冲动:“这事儿报告公安局吧。看看怎么处理。”他看着程信达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怎么这么歹毒?”

程信达恶狠狠地瞪着程如山:“我比你强!”

程福万心里一咯噔,这个熊孩子,总是听大爷爷说什么程如山这个小崽子有出息,有本事,是个人才,而看看自己家,这几支没出一个有出息的孩子,都是些没用的。这话别的孩子听了也就那么着,并不往心里去,该干啥干啥。

可程信达不服气,他打听程如山的事儿,知道程如山小时候在村里有名,他就想更有名,他知道大爷爷恨、怕程如山,他就想如果自己把程如山打败了、打死了,那自己就是最厉害的!

他想了很久,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

他要训练这狗,先试试,等厉害了再让它偷袭程如山。

今天他不是故意放出去的,真的是大意,回来的时候没拴牢固,而他没肉要去公社弄点,结果等他回来狗已经出去溜达一圈差点咬了人。

他虽然有点害怕,却没当回事,反正没咬着,就算他们来找他算账也没什么好怕的。

程如山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懒得再理睬他,他对程福万道:“不要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家里住着,他有什么举动你会不知道?怕是你大哥也一清二楚。”

程信达:“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人指使我!你大哥砍了我大爷爷没事,我训练狗咬他有什么不对?”

很快公社的王连长过来,想把程信达带走,程如山表示拒绝。

“我要送他去县公安局。”程如山:“我不信公社,王连长知道为什么。”

王发奎有些讪讪,“这是公社决定……”

“不好意思,公社书记和程信达是亲戚。”

程玉莲几个纷纷道:“这事儿必须要严惩,这么歹毒怎么能留在村里?要是看谁不顺眼,就想个法子弄死人家?这谁还敢和他住一个村里?”

“是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前日防贼的?一个不提防,谁知道怎么得罪他?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下杀手?”

“不枪毙也得让他坐牢去,不能留在家里!”

“不要啊,不要啊,你们干嘛这么逼俺孩子啊!”程福万老娘一双小脚颤巍巍的,挥着双手想阻止别人把她曾孙带走。

程福万却不怕,就算孩子犯了错,也不能如何,顶多打一顿、赔礼道歉拉倒。更何况,那狗也没咬着姜琳,程如山也把狗杀了泄愤,就应该一笔勾销。

最终,他们决定将程信达在大队屋关一宿,第二天送县公安局去。王发奎奉程福贵的命令但是没能把人带走,又怕回去挨训,便留下守着免得程如山等人偷摸打人。

程福万跑去公社找程福贵也没用,还赚一顿埋怨:信达这孩子心事重,外人肯定赖大人指使的,就算不能判刑,可他们在村里还能好?

……

程如山从大队离开先回家看看。

闫润芝和程蕴之也在各想办法,熬桂圆汤、草药汤、姜汤,结果一样也喂不下去。他们又听村里老婆子们说什么叫魂儿烧纸上香的,也不管犯不犯错误的,就去祖坟烧烧纸上炷香,可回来姜琳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