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山跟他问好,拿出文件来,“小四合院的钥匙可以给我了。”
“钥匙?”王纲愣了,他低头看看桌上的文件,张口结舌:“平、平反?”他猛地抬头看程如山,满脸的不敢置信,“如山,你、你厉害啊,怎么办的?”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还有人能靠自己给家里平反的,简直像说故事一样。
程如山笑了笑:“劳改的时候办的。”
王纲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平反是最彻底的级别,直接掉了个个儿啊,反g命地主变成革命乡绅,财物都要归还的,真能啊!
他笑道:“之前你说买回去,大队还有点为难,这会儿好,不用买,直接还给你。你等着,我去喊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回来开会。”
程如山:“行。”
王纲立刻骑着自行车一溜烟地跑去地里,走到那片高粱地就喊:“书记,书记在不,程如山办完平反关系,让你给他盖章。”
这么一喊,满地的男女都听见了。
大家纷纷嘀咕,“地主家还能平反?”
有人道:“要是平反,那是不是就不是地主,以前是冤枉了?”
“那……”那开会批d人家,骂人家、啐人家,岂不是错的了?
不少人就慌了,“俺那时候就不想说他们坏话,当年俺小时候全家受他们接济的,从来没被欺负过,让俺去说地主家扒皮的事儿,俺……”少不得要符合要求瞎编编的。
这会儿又给平反了,上头动动嘴皮子就拉倒,可村里人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可咋见面啊?有人寻思要上门道歉?有的人却想大不了不求他们办事,不照面躲着就是。
他们更怕程如山报复,也怕平反以后土地会不会还给程如山家,到时候他们又是佃户?那万一人家怀恨不给他们种地怎么办?
甚至有人觉得以前给程如山爷爷家种地交租更少呢,起码吃得饱,年景不好还减租或者不收租子,收成太差的时候,他们家还施粥呢。
哪里像现在,一年到头忙活,依然分不到填饱肚子的口粮。
不少人都忐忑起来。
然后他们打听一下,据说土地不还的,他们又松口气。
有人觉得程如山那么能干,听说带回来七千块呢,自己正好儿子结婚没钱,现在他们平反,不是黑五类,和他们交往没问题,应该上门走动走动。
很快程福军和程福联从地里出来,问了问王纲,然后一起回大队去。
见了程如山,他们寒暄几句,又看看文件,已经都盖齐。
两人感慨道:“如山,好样的!”
他们立刻给盖章签字写下接收意见,“我们接收,可以去农场把你爹和哥哥接回来啦。”
程如山:“书记,我家的房子要还给我们。”
程福军痛快道:“还。会计把钥匙给他。”虽然程福贵想要那院子,但是现在人家平反,那就只能还给他们了。
程如山不接,又道:“书记,我们家当初多少院子,是记录在查抄文书上的。”
程福军脸色一变,“这……”这样的话大队部这个大院子也得归还?这一处大院子一共有大大小小十来个院子呢。除了大队部、仓库、生产队部、学校、医务室等也都在这里。
程如山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锋芒,“书记,这也是政策。”
没收是政策,平反归还财物也是政策。
程福军:“公社有啥说道不?”要是归还那大队部、各生产队部去哪里?
程如山:“县里会派人下来指导工作。小四合院我先拿回去,家里要住,大院子可以等指示。”
程福军也只得答应。
程如山又道:“待我迎回父兄,大队要开大会当众平反,还他们清白。不能再让任何人心存旧观念。”
程福军几个忙道:“应该的,你放心吧。”
程如山没和他们多说,盖了章,拿上文件和钥匙离开大队。
他一改跟别人公事公办的冷淡语气,对姜琳笑道:“要不今晚搬过去吧。”
姜琳赶紧道:“冷不丁搬家有点赶,还是等把爹和大哥接回来再说吧。”
家里屋顶刚修的,她的劳动成果呢。只是东间炕还没修,原本她想收拾一下,结果忙着给人修屋顶没来得及。
程如山笑了笑,没戳穿她的真正心思。
姜琳悄悄问道:“那咱们现在住的小院要还大队吗?”
程如山道:“那也是咱家的,还给他们干嘛?”
姜琳一想对啊,这么一想她现在是地主家儿媳妇,房子有一片啊。据说鼎盛时候,水槐村一半房子是他家的,一多半农民是他们家的佃户。
他们往家走,已经有肉香味儿飘出来,焖大肠、猪蹄的香味儿在低空飘浮着,简直让人垂涎三尺,门口不远处聚集了好些个孩子,都在那里吸鼻子,一脸羡慕的表情。
孩子们期待地看着程如山和姜琳,希望他们会邀请自己去吃肉,结果并没有,真是好失望。
大宝小宝看他们那样馋,瞬间治愈了从前被他们歧视的伤害,两人紧紧地拉着爹娘的手,心里是满满的还不会表达的幸福感觉。
闫润芝看他们回来,高兴道:“去送大肠他们给我一些泡好的黄豆,没有别的合适菜,就用黄豆焖,也喷香的。”
商老婆子泡了一些黄豆准备磨豆腐,见闫润芝去送大肠就回送一小盆,闫润芝拿回来炖一锅。
姜琳闻了闻,赞道:“还炖的什么?这么香?”她是个吃货,黄豆焖大肠、猪蹄的味道里还夹着另外一种香气,她一下子就闻到了。
闫润芝哈哈笑道:“蒸肉面,又被你闻到了。宝儿娘鼻子真灵!”
姜琳摸了摸自己鼻子,“老天爷给饭吃,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