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刚赢了一局,听了方公公的话,把眉头皱了起来:“她怎么总是受伤?让宫女过来。”
香晴走了过去,跪在了地上:“奴婢香晴见过陛下,贵妃娘娘今日被德妃娘娘的恶犬所伤,如今浑身病痛,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想要您过去看看。”
“被德妃的恶犬所伤,浑身病痛,不能动弹。”李翊把香晴的话重复了一遍,“德妃养的那只恶犬有多大?”
方鲁在一边笑得有些尴尬,“也就两个巴掌大。”
李翊的脸色稍微沉了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并没有发作。
“你先回去。”李翊冷声吩咐,“朕晚些会过去。”
香晴赶紧起来,李翊还未移过视线,他不经意扫过了香晴,眸子暗了,他的手指中捏了一枚棋子:“把头抬起来。”
香晴胆怯的抬了头,她的脸上还有一个十分鲜明的巴掌印。
“脸上怎么回事?”
香晴嗫嚅道:“奴婢不小心摔倒,摔出来的。”
李翊可不信,随便一摔能摔出这么鲜红的巴掌印:“你再摔一个试试?”
香晴赶紧低头,趴在了地上:“贵妃娘娘被恶犬所伤,心情不好,才失手打了奴婢。”
李翊就知道是这样,他冷声道:“你退下吧。”
香晴退着出了亭中。
李粱注意到了李翊的神色,他笑道:“皇兄每日不仅要忙于朝中事务,还要应付后宫,真是辛苦。臣弟听说如今后宫诸事都是贵妃掌管,如今贵妃受伤,皇兄的确应该多多关怀。”
李翊站了起来:“把东西都收了吧。”
这时,又是一个宫女过来,这名宫女并没有让人代为传话,而是直接走了过来见李翊。
“奴婢见过陛下。”夏潋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方才抚琴,一时不慎,被琴弦割到了手腕,血流不止……”
在赵王李粱的眼中,元狩帝李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很少能猜出李翊的真实想法,可此时,李翊仍旧是镇定的坐在位置上,眸中却流露出一丝心疼。
赵王李粱能活到现在,察言观色是少不了的。
他起身道:“皇兄,时候不早了,臣弟也该出宫了。”
李翊点了点头:“朕就不留了,回去吧。”
赵王李粱刚刚走,李翊就起身:“去栖凤宫!”
..
李粱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他问向身后的侍从:“你觉得,是一只巴掌大的狗把人给咬到不能动弹的可能性大,还是琴弦割伤手腕血流不止的可能性大?”
侍从:“……回殿下,可能性都不大。”
若说是刀子割了手腕,这还合乎情理,说琴弦把手腕给割伤血流不止,这也太扯了。
同样很扯的理由,元狩帝听了贵妃有伤面不改色,听了皇后受伤流露出一点痛楚。
一向冷酷无情的帝王,居然为了一个小女人而疼痛,在李粱看来,这比贵妃和皇后受伤的理由还要扯。
李粱走了一路,最后道:“明日去定国公府走一趟。”
..
戚悦一开始捂着伤口,鲜血汩汩而出,她连指缝处都浸满了血液。
似乎要流尽全身的血一般,戚悦身上本就白皙的肤色越发失了颜色,近乎透明。
云姑姑心疼不已,寻雪更是心疼:“娘娘,您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看不见,手腕上就被划出这么大的口子,奴婢看着就心疼。”
寻雪是真的心疼。
哪怕太医已经来了,已经给戚悦清理了伤口,在手腕上包缠了厚厚的纱布,看不见触目惊心的血迹,寻雪的心仍旧一抽一抽的疼。
戚悦刮了刮寻雪的鼻梁:“好了,本宫不疼了,你吵得本宫脑壳疼,先出去吃点东西冷静一下。”
等云姑姑把寻雪带走,景姑姑才道:“娘娘,您就算不想让陛下去贵妃那里,也用不着使这么极端的法子。”
戚悦摇了摇头道:“的确是不小心让琴弦给割伤的。”
那是把新琴,她漫不经心的去碰,自己也没有想到,琴弦居然那么尖利,轻轻一下划破了手腕。
也可能是她的手腕皮肤太过于纤薄。
不过,恰好太监告诉戚悦,赵王和李翊在下棋。戚悦没必要和颜贵妃抢人,她要的是引起后宫以外人的注意。
毕竟,一个皇后,是一国之母,被后宫中所有的妃嫔承认还不够,她还要被所有大臣所知晓。
戚悦的身上开了一道伤口,从后宫到前朝,她也会自己开一个口。
戚悦始终明白,她比不得颜贵妃,颜贵妃有位高权重的父亲,戚悦如今是孤儿。她没有什么庇护,将来走不长久。
至于李翊,戚悦的感情向来不深,平时喜欢浮想联翩,要想的人和事情太多太多,戚悦压根没有太多时间想李翊。
戚悦坐在窗边,光线洒在她冰雪般的侧颜上,她没有化妆,唇瓣因失血过多不再红润,而是浅淡的粉,眼睫纤长,弧度优美,远远望去,戚悦就像是一件完美的雕塑。
桌上的银盘中放着沾满鲜血的白色帕子,她常年服药,血液中带着天然的药草馨香,并无腥气。
点点红痕,映衬着雪白丝绸,格外引人注目。流了那么多的血,疼是疼的,可习惯了之后,也会觉得流血是寻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