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就莫要瞒着我了,那日溪涯小友于存放天书之处昏睡,在场的仙家应该都看到了,她体内那份金光灿然,若说不是天书何人相信”勾陈望着她,面色冷然,“我知晓你欲保护自家徒儿,但陛下既知天书所在,若不将天书握在自己手中,怕是绝不会罢休的,且其余心怀叵测的仙家,怕也不会放过溪涯吧。”
遥舟眼也不抬,道:“所以,勾陈仙君今日来是为了替玉皇大帝取回天书”
“非也,非也,”勾陈一笑,道:“云中君何必如此戒备,我来此,是为了与云中君商讨如何护着溪涯的法子。”
“云中君莫忘了,如今这天书可是齐全的,若云中君之前想的是待溪涯小友离世后取回天书,现儿这法子却是行不通了,毕竟天书齐备,修士已可升仙,依溪涯的天分,恐怕不过几年便会位列仙班,云中君难道忍心亲手毁了她的前程”
遥舟的眸色微微暗了,她确实忘记了这个,她的小徒儿以后并非是个必死的局,只是若要天书,溪涯的魂魄就无法保全,若不取天书,那溪涯便是独占了这至宝,从今往后,恐怕再无安宁之日。
“我与陛下提了一议,溪涯怎也是跟着云中君一处的,若云中君并非云中君,而是成为太虚的仙官,那溪涯便也归属太虚,天书也仍是太虚的,不过是从一本书,变成了能走能动的活人。”
“故而”他合了手,对遥舟深深一拜,“我自个做了主,请云中君莫怪你我的婚事,怕是不得不提前了。”
第六十九章
不知遥舟与勾陈在仙殿之中谈些什么,溪涯在外边急得团团转,其他几人却是悠闲,莲花尊者劝她几句,见没有效用,便也不再劝。
两人也未说太久,不过多时,便推开殿门出来,相笑而谈,气氛颇融洽,待的停了话头,略做告别之后,勾陈便挥袖离去。
三尊这便急急忙忙围上去,叽叽喳喳地开问,吵嚷极了,莲花尊者一手拦住其他二人,先一步开了口,“仙君,不知勾陈仙君此次过来是为了何事”
遥舟轻扫自己的长裙,面色淡然,“也无什么大事。”
“是小事”葫芦尊者不信,“仙君莫诓我们。”
“真是小事。”遥舟满面认真,“不过是我与他的婚事提了前,待的婚后,我便要带溪涯去太虚罢了。”
“啊”葫芦尊者的胡子翘了几分,“婚事提前提到什么时候为何大婚之后要让仙君去他们太虚”
“是啊,若云中君去了太虚,我们云天上境以后的大小事务该由何人做主呢”莲花尊者的眉头也皱了皱,叹道:“仙君可是受人胁迫”
“并非,”遥舟失笑,“婚事提到了五月之后,确实紧了些,要准备的东西从现儿开始就需得操办起来了,至于云中君一职到时我怕就要让贤了。”
“怎能让贤这可是清雨尊者留给您的,您舍得吗”葫芦尊者瞪大了眼睛,面上多了几分惊愕。
“婚事也是师父定给我的,”遥舟阖了眼睛,苦涩一笑,“若师父知晓,应是明白我的用意。”
“可”葫芦尊者仍是想劝她几句,却被莲花尊者拦下,他们三人对视一眼,莲花尊者轻叹了声气,“我们这就去准备,日子也紧,一刻也耽搁不起,仙君也好生安顿吧。”
言罢,三尊便匆匆离去,留下师徒二人和长生在殿前默然而立。
遥舟轻揉了眉头,回手下意识去拉自家徒儿,却不想拉了空,她回头一望,只见溪涯的面色惨白一片,眼眸直直地望着自己,却不带半分神采。
“溪涯”遥舟稍有疑惑,伸手与她相握,唤道:“出了何事你的面色怎么这般”
溪涯的眸中微微回神,嘴唇哆嗦一下,这才面色惨然地回了话:“师父,师父徒儿拖累你了。”
“何出此言”望着自己小徒弟失魂落魄的样子,遥舟甚觉心疼,抬手在她的头上轻揉了揉。
“若不是因为我,师父也不用嫁给勾陈仙君,对否”溪涯反握住她的手,眸中泛起些晶莹,“师父,我们一处离开吧,离开天界,回空州去,师父不是在空州藏身许久都未曾被天界的人寻到吗那我们就继续在那处躲着,等到旁人不再记得此事了再回来,可好”
小徒儿就这般希冀地望着她,眸中晶光闪烁,却不知是泪水,还是别的,遥舟轻垂了眼眸,叹了声气,“此事与你无关,我本就与勾陈有婚约,你莫怪在自己身上。”
“师父不是不愿嫁给勾陈仙君,故而之前才拖延了千年吗若不是因为我惹出了祸端,师父怎会委屈自己”溪涯垂头,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强忍住泪意,“师父,随我离开吧,我们回空州山去,师父也甚想念空州的日子吧”
哪里是说走就走遥舟无奈摇了头,只得用手指轻抬溪涯的下巴,抬头望着溪涯的眼眸,道:“师父没有半分不愿,溪涯不也说过勾陈仙君是个甚好的人,他不会委屈我,溪涯莫担忧。”
溪涯的瞳孔微微一滞,手臂无力地落下,是了,师父随着自己一起,不过躲躲藏藏,不得安生,若是勾陈仙君许师父一世安定自己该高兴才是。
她的嘴角弯了弯,扬起个淡而又淡的笑容,“我知晓了,师父,知晓了。”
长生默然望着二人,望着溪涯眸中的一瞬黯然,心头滞了一下,微微张口欲说什么,但想到此番处境,便合了口。
罢了,有得有失,是常理,她不该插手才是。
既是云中君的婚事,待得太虚上境的婚书送过来后,几乎整个天界都知晓了这事,甚至从白民国那处都送来了贺帖,却因白启烛阴二人不在而无人出席。
贺帖随青鸟而来,挤满了清雨山居,三尊请来操办的仙家们打发了几日才全部打发走,再加上自愿来帮忙的,一众人喧闹极了,清雨山居哪里有过这么嘈杂的时候。
清点礼单的、操办送亲队伍的,各仙都有各仙的活,忙的不可开交,遥舟也需得听成过婚的仙家讲礼,仙人成婚不如凡人那般复杂,只是遥舟需知晓大婚之日该有何流程,故而眼下最闲的竟是溪涯与长生二人。
溪涯帮不上忙,而长生则是不喜热闹。
准备礼品名册之类的事溪涯不懂,她不知该去何处寻灵珍异宝,也不懂如何绣纱绢彩布,无奈之下只得一心铺在自己的修炼之中,可她心中有杂念,怎也静不下来。
众人都在喜盈盈地为云中君的大婚忙碌,只她一人颇茫然,还未回过神来。
她已有数日未曾见过遥舟,偶有一日磨磨蹭蹭地挪到遥舟院中,却只见她屋中围着三四个仙娥,并不见自家师父。
那些仙娥手中端着捧深紫的布子,指挑长线针梭,手指飞快而动,在布上绣着繁杂的花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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