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乖乖点头,站都站不稳。
君罔极蹲下:“上来吧。”
他背着温泅雪,往松筠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避开了人多的路。
头顶的月色皎白掺杂着一丝红,像是一种淡淡的粉色。
君罔极收回目光,他知道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对劲,不放心将醉了的温泅雪留给别人,哪怕是温泅雪的家人。
回到松筠殿。
君罔极亲自给温泅雪净脸,擦脚的时候温泅雪怕痒,一个劲地躲。
君罔极握着他的脚,他的脸就比之前喝了酒还红,连眼睛也雾蒙蒙的。
蹙眉无辜地含着泪,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动物一样,轻轻软软地叫:“殿下。”
君罔极抬眼看他一眼,平静:“很快就好。”
之后,君罔极清洁了自己。
屏退了院中的人,放他们去休息。
温泅雪已经自觉躺好了,笔直地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乖乖地望着君罔极。
君罔极垂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俯身,伸手,缓缓摸了摸他的头。
温泅雪乖乖被他摸着,疑惑地望着他的眼睛,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看着自己不说话。
想了想。
温泅雪支起身,伸直修长的脖子,凑到君罔极面前。
在他的脸上啵地一声亲了一下。
温泅雪躺回床上,和之前一样缩回被子里,水汪汪的眼睛乖乖地望着君罔极。
君罔极的脸上没有一丝反应,无波无澜,静静望着他,低声轻轻地问:“为什么亲我?”
温泅雪微鼓着婴儿肥的脸颊,无辜诚实:“你好看。”
他疑惑:“你不亲我吗?”
说完,他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甜甜的纯真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唇轻轻嘟起,像花瓣一样凑上来。
君罔极顿了一下,伸手落在温泅雪的头上,他缓缓俯身,嘴唇在温泅雪的眉心轻轻地碰了一下:“晚安。”
嘴巴并没有被亲亲,温泅雪委屈蹙眉,眉眼湿漉漉的,喉咙发出小狗一样轻轻的呜咽声音。
不开心。
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出被子,牵着君罔极的衣袖。
君罔极安抚地摸着他的头:“我也睡在这里。”
温泅雪这才松开手。
君罔极躺在他旁边。
温泅雪自觉地靠过来,枕着他的肩膀,把脑袋蹭在他颈窝,埋着脸闭上了眼睛,右手臂轻轻搭在君罔极的腰上。
君罔极没有动。
他不知道,等温泅雪明天醒了,想起晚上的记忆,会不会又和他拉开距离。
他在想头顶的月亮。
在想,太子的眼神。
想,哪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温泅雪可以只是温泅雪自己,不必成为任何人的?
……
……
深夜,太子府。
安浥青带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从隐蔽的小门进入太子府。
太子君承续神情沉冷,望着对面的神秘道人。
“孤的命,到底如何?”
当年褚至真给他们批过命后,唯独没有说出君承续的,但之后不久,宣帝却立了他为太子。
君承续自己都深感意外,他一直都知道宣帝不喜欢自己,只是在以前的君罔极衬托下,看上去才像是还不错。
这些年他如履薄冰,不敢稍有懈怠。
可是,宣帝的态度却反复起来。
无论他做什么,宣帝都不满意。
君承续也是会委屈的,如果宣帝这么不喜欢他,当初又为什么要立他这个太子?
幕僚们都说,这是因为宣帝对于大燕帝王寿数的忧虑,让他一定要忍。
安浥青提醒他说,宣帝的态度是不是和他的命格有什么关系。
太子府虽然也养了一些道士,却没有一个有褚至真那样的本事。
能和褚至真相比的,整个洛阳只有一人。
对面黑色斗篷里的人没有露面,闻言从容地说:“殿下想听真命还是假命。”
太子神情凌厉:“真命如何,假命又如何?”
他一贯不喜这些玄门道人说话虚虚实实的做派,听了这句已然有些动怒。
对面的人平静地说:“殿下误会了,我派的算命之术本就是可以算到一个人的两种命格。真命乃是太子当前所走的命格,假命是太子如果能做出一定的扭转,就能走向的命格。”
太子这才神情稍息:“说来听听。”
“后面的话,太子恕我无罪,我才敢说。”
太子:“但说无妨。孤还不至于听不得真话。”
那人微微颌首:“太子的真命呈现——太子即将命不久矣。”
太子:“……!”
那人一口气说完:“太子命格贵重,有帝王之气,如能早早立为太子,对社稷对当今陛下皆有益处。但是,这对太子自身却有大妨。太子的帝王气运在消减散去,如今已经不足一二。如不能早退下来,恐怕便要终了在这个位置上。”
君承续僵在那里,重重靠在椅子上。
一旁的小侯爷安浥青也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神情凛然:“太子的帝王气运去了哪里?被何人所得?假命呢?你还没有说。”
那人幽幽地说:“假命,不是一目了然吗?帝王驾崩,帝王之气自然回到储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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