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望着他:“学会了吗?下次见面,要这么亲我的。”
君罔极浅灰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他,那里像是一片寂静的海:“嗯。”
温泅雪笑了。
灵域的光眨眼消失。
就像午后的一场清明梦。
温泅雪睁开眼睛,觉得眼前刺眼,无意识抬手遮挡。
苏枕月站在一旁,微光从窗外洒落,让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如此,我们的交易可以确定了吗?”
温泅雪放下手:“可以。”
苏枕月看着他。
温泅雪:“还有事吗?”
苏枕月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顿,他向外看去:“他回来了。”
……
凌诀天进来的时候。
温泅雪一言不发在收灵针。
苏枕月在打坐冥想。
他穿着月白色的薄衣,未曾竖冠,长发整齐散落下来,如镜如水。
两个人一坐一立。
一个眉目高雅,神情矜冷疏淡,气度清贵,容颜俊美。
一个幽静华美,世所罕见。
纵使那双乌黑沁着清泉的眼眸不曾看着任何人,只要他出现在视线里,也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向他而去。
那是一种不分性别,任何人都会感知到的,如同忽然坠入湖中溺毙一样窒息的美。
是刹那的冲击力,也是一旦凝视,观察注视得越久,越无法挣脱的绝美。
没有人比凌诀天更清楚知道,温泅雪的美。
这两个人之间相隔数尺,气氛疏离冷淡,并无任何互动,但凌诀天的心底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芥蒂生出。
像是……默契。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挚友,一个是他的挚爱。
他们虽然没有说一句话,没有看彼此一眼。
光是出现在一副画面里,出现在一起,就已经像是……无比和谐。
仿佛身处唯独他们两人的世界里,而凌诀天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和破坏者。
这种凝滞的感觉让凌诀天很难受,莫名的焦躁、慌乱生出,荒草一样蔓延。
荒诞的,毫无逻辑的,却实实在在存在着。
他不断看着两个人的神情。
他们没有交流只言片语,反而比交流了让凌诀天更难受。
因为这份留白让他不断会想,在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会说些什么。
前世今生,苏枕月一直有京都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这一点凌诀天早就知晓和习惯。
他也不止一次听到其他友人调侃说,当他们两个走在一起的时候,看苏枕月的人比看凌诀天的人要多得多。
从前凌诀天从未在意过这些,他甚至,希望那些目光都是对着苏枕月去的,好清净一些。
这是第一次,凌诀天忽然想,在温泅雪的眼里,他和苏枕月谁更好看一些?更有吸引力?
凌诀天一向从不在意外物,忽然之前却生出一分不自信。
他一直都太冷淡了,很多人都这么说。
如果温泅雪其实喜欢苏枕月那样温润如玉的清贵公子呢?
如果,当初苏枕月和他一起到了流苏岛上,温泅雪仍旧会喜欢他,而不是苏枕月吗?
这一世,温泅雪还不喜欢他,没有了君罔极,他会喜欢苏枕月吗?
那些想法来得突然,毫无逻辑,斑驳杂乱,但搅碎了凌诀天所有心神。
但,表面看去,凌诀天只是一瞬的目光幽微。
所有的私心杂念,都只在一瞬起。
清冷声音,一如往日:“治疗结束了吗?感觉如何?”
苏枕月睁开眼,神色稍显苍白,但唇角笑意和以往一样温和:“好多了。”
他结束打坐冥想,对温泅雪轻轻颌首:“多谢。”
温泅雪收起灵针,抬眼,乌黑纯粹的眼眸,冷静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凌诀天,又看了一眼苏枕月。
“你可以走了。”
凌诀天让开门:“我送你。”
苏枕月微微一顿。
他施法拟诀,固然只需一瞬便可以穿戴完全。
但——
凌诀天是不是也……太急着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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