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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微弱的心跳,窝在他怀里甚是安静,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苦药香就像一味妥帖的安眠香,但她却并不想睡,往往就这样看着他,一看便是整整一夜,直到天亮。

月娘看着他,恍惚里忽然忆起是否也曾有个人,如她现在这般,安静的看着她,直到天亮。

晨光熹微,轻轻洒在了叶兰庭的脸上,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半晌,缓缓睁开了眼。

他低下头,眼前便出现了月娘笑靥如花的面容,叶兰庭淡淡的笑了笑,“我怎么又睡着了”

说完,他突然咳嗽了几声,月娘赶紧从他身上起来,叶兰庭动了动有些僵硬地四肢,支起身子捂着胸口不停地咳了起来,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被他咳了起来,青色的血管在他苍白的脸上异常清晰。

月娘从未见过他这般剧烈的咳嗽,突然便有些慌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叶兰庭咳嗽着吃力地对她说,“月娘,去帮我把毛裘取出来。”

月娘赶紧进屋取了毛裘来捂在他身上,他的肩膀冰得吓人。

叶兰庭裹着毛裘慢慢感觉到身子渐渐回暖,许久,才终于停下了咳嗽。

他疲惫的闭上眼躺在椅子上休憩了半晌才缓缓重新睁开眼抬起头来看向月娘,对她淡淡的一笑,面色却苍白得可怕。

月娘皱紧了眉心,她这才意识到他或许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你病得很重吗”她问他。

叶兰庭摇了摇头,声音却十分虚弱,“无事,是老毛病了。”

月娘咬了咬下嘴唇,心里有些自责,明知道他身体不好,又怕冷,她不该让他在这这里吹一夜冷风的,月娘歉意地看向他,“我去帮你煎药。”

她刚转身却被叶兰庭拉住了衣角,月娘回头,见叶兰庭对她笑着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不是向来不喜欢那股药味儿吗再说了”他浅浅笑起来,“你煎的药我哪敢喝,能不弄成毒药都是万幸了。”

说完,他扶着椅子缓缓站了起来,步履有些艰难的朝屋里走去。

月娘站在原地看着他那样消瘦的背影,眉心不觉便渐渐收紧,他一直是那样瘦的一个人,消瘦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掉一样。

之后的几日,屋子里的药味越来越浓,夜里也经常听得到他压抑的咳嗽声。

叶兰庭怕月娘闻不惯一屋子的药味,时时会在屋里熏着艾叶驱散药味。

月娘见他这般孱弱的身子,也不再拉他去院子里看星星,免得他又着了凉。

但不去看星星,月娘就像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看叶兰庭这副病殃殃的模样,她也不再去添乱,难得的十分安静。

但月娘这一安静,叶兰庭却不习惯了,总觉得屋子里清清冷冷的似少了什么,但他从前一个人住时却从未这样觉得,他已经习惯了有月娘的陪伴。

习惯有时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见她整日地望着窗外发呆,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叶兰庭终是不忍,刚好一些,便说要带她去泛舟。

“泛舟”

“嗯,今天天气很好。”

“天气很好就要泛舟”

“你喜欢便去,你不喜欢便不去了。”

月娘迟疑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你们人的习俗吗”

叶兰庭想了想,“算是吧。”

月娘思衬了片刻,站起身来,“好,我们去泛舟。”

叶兰庭淡淡的对她笑了笑。

来到湖边,清晨的湖面还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无风,薄雾安静的浮在半空。一只水鸟从树上俯冲下来,尾翼扫过湖面,雾气被冲散开来,湖面便溅起了几朵细小的水花。

叶兰庭走过去和岸边的船夫商量了一阵,月娘见他递给了船夫一串铜钱,船夫便将拴在岸上的链索解开将船拉了过来。

叶兰庭抬起头来冲她招了招手,“月娘,过来。”

月娘走过去,叶兰庭已经上了船,他转过身来向月娘伸出手,“来,把手给我。”

月娘把手搭在他手上,一只脚踏上船头,月娘从未坐过船,在她们妖界是用不着船的,所以当她上了船一时未适应船的颠簸,重心一个不稳便向一边倒去,叶兰庭赶紧去抱住她,身子一齐向船的一边倒去,于是,船直接翻了。

月娘落入水中,早上的水冰冰凉凉的,顿时让月娘打了个激灵,她从水中探出头来,正想责怪叶兰庭没把她接住,但她向叶兰庭的方向看去,却见他在水中不停的扑腾着,在水中浮浮沉沉似呛了好几口水,月娘第一次见他这样狼狈的样子,一时没忍住便笑出了声来,他也有今天。

但笑着笑着,月娘却突然一怔,恍惚地看着溺水的叶兰庭,一时失了神。

他,也不会游泳

清晨冰凉的水灌进叶兰庭的胸腔,被冷水包裹的四肢已被冻得僵硬麻木,没了直觉,他已无力再挣扎,只感觉浑身都是刺骨的冷,很冷,很冷。

身子便那样重重的沉了下去。

等月娘回过神将他从水里捞起来时,叶兰庭已经昏迷过去,被谁打湿的黑发凌乱的贴在他苍白得近乎白纸的脸上,看起来虚弱至极,像是随时会死掉。

月娘这才想起他只是个凡人,是和白启不一样的,溺了水是会让人死掉的。

月娘突然便慌了,慌忙抱住他,他的身子凉得吓人。

她赶紧用真气逼出他胸腔里的水,叶兰庭呛出了几口水,但仍不见醒来,月娘慌乱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用力握住他的手不停地将灵力传给他,月娘紧紧皱着眉狠狠地盯着他,厉声喊到,“叶兰庭,醒过来我不准你死你给我醒过来”

月娘不停地给他传输着灵力,良久之后,叶兰庭的身子终于渐渐回暖,这才虚弱地缓缓睁开眼睛。

月娘见他醒来,眼泪忽的便从眼眶里坠落下来,月娘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到他胸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不停地给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兰庭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他道歉,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叶兰庭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被,似哄孩子一般温声道,“月娘,没事了。”

虽是这么说,他却自此一病不起。

他本来就是那样羸弱的身子,连夏天都要盖厚厚的被子,现在却在凉水里浸了那么久,如何能不病倒。

叶兰庭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虚弱得似冬日里染了霜雪在风中瑟瑟欲落的枯叶,半夜里总会听到他无法压抑的剧烈咳嗽声,一咳便是整整一夜。

月娘看着他一日日消瘦下去,有一种涩涩的感觉渐渐将她的心脏塞满,似是心疼,他本来就是那样瘦的一个人。

叶兰庭的病情越来越重,拖了两个月,终是在入冬之后再也熬不住。

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消瘦憔悴的身子,月娘终于知道那种涩涩的痛楚名为心疼,在此前,千年时光她都有过此般感受,那种似有一双手将心脏反复搓揉的疼痛。

这天清晨,叶兰庭又咯出了血,脸色苍白得吓人。

窗外的冷风刮得凛冽,吹得窗棂咔咔作响,如枯木在雪风里低低呻吟。

烈风将窗户吹开了一道缝隙,冷风灌进来,带着雪气。

叶兰庭难得的有了些精神,支起身子看向了窗外。

窗外云层渐渐积厚,天色变得灰蒙,不多时,便纷纷扬扬下起雪来。

gu903();南雪落,红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