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又抬手指着帝君数道,“一,二。三,四,哪个是你啊”
月娘看着她如此憨态忍不住垂眸低笑了一声,再抬头便见凤七七软软的趴在桌子晕睡了过去。
帝君这时才垂下头去看因醉酒而睡着了的凤七七,她白皙的脸庞浮上两坨淡淡的红晕,闭着眼睛模样乖巧得像个偷吃了米酒的孩子。
“月娘见笑了,小七太爱胡闹。”
月娘笑笑,“七七姑娘性子活泼甚是可爱。”
帝君起身轻轻抱起凤七七,“今次小七醉了,下次我再来喝月娘的酒。”
“好,我等您。”
帝君转过身抱着怀中熟睡的凤七七朝堂内走去。
月娘倚在石桌上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帝君将凤七七抱入房内轻轻放在床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她脸上浮着的红晕更浓了些,细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扑朔着。
他迟疑的伸手,极缓极轻地抚上了她沉睡的面容,神色复杂。
良久,帝君垂下眼眸,收回了放在凤七七脸上的手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衣袖不知何时已被她抓住,即使睡着了她还是喜欢这样抓着他的袖子,她缩起身子靠了过来,在他衣袖上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
帝君皱了皱眉,想将她手松开,却在握住她滚烫的手时想起今晚又是十五,她的心疾又该犯了。
他无奈的笑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不知年月的他,竟习惯了去记住每月的这一天,习惯了在这一天,抱着她让她安眠。
几十万载的岁月带走了他体内所有温度,变得寒冷冰凉,那种凉彻心骨的冰冷,这数万年来,他甚至都常常觉得十指僵硬冰凉,只有抱着她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一点温度,那样温暖的温度,抱着她就跟抱着一个小火炉一般,也不知是何时这温暖便一点点融化了他心底万年的冰冷,若非在不庭山迷瘴林,他可能到现在也不会正视他对她的感情。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就这么抱着她,一直,一直
只是,他不能。
第63章吃不完的醋
第二天凤七七醒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简直快炸开了,她拍拍脑袋,心想,原来喝醉了这么难受,都快比得上她每月痛一次的心疾了。
说到心疾,凤七七这才突然想起昨晚上不就是十五吗
她遂赶紧摸了摸胸口却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心脏跳动得也很正常,她就想,难道喝醉了就感觉不到痛了
凤七七登时高兴得从床上蹦了起来,顿觉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精神倍儿棒啊
她还以为她找到了治这个后遗症的偏方,于是以后每月十五,凤七七都会抱着个酒坛子喝得酩酊大醉。
凤七七喝醉以后比她不喝醉要安分得多,既不发酒疯也不抱着棵树子狂吐,只是安安静静地回房睡觉,不过,她回的是帝君的房间
每次常焱都把她从帝君房里给扛出来,不过等常焱回房后,她又自个儿摸着去了。
但每次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又都是整整齐齐地在她自己床上醒过来,醒了后还真不疼她遂以为真是酒的作用,喜道酒真是个好东西
凤七七从此便爱上了酒。
而凤来客栈里,目前爱酒的除了她,就是元翊,所以元翊跟凤七七经常相约在月下畅饮,不过他们都自个儿抱着自个儿的酒坛子喝,因为凤七七才不愿意去喝元翊的酒。
一次,她尝了尝元翊的酒,差点儿被苦得吐了出来,她喝下一大碗清水才把口中的苦味冲淡。
她嫌弃的看着元翊抱在怀里跟抱着宝贝似的酒坛子说,“元翊大哥你这儿哪儿来的酒怕是药酒吧,差点儿没苦死我”
元翊用手袖子遮住酒坛子藏起来,像是怕宝贝被人抢去一般,撅着个嘴似是醉了,“这可是我家阿蘅酿的酒,一般人我还不给喝呢。”
凤七七顿悟,“怪不得,原来是孟蘅酿的”
她赶紧吐了吐舌头,瘆瘆道,“幸好我只沾了一点点喝,也不知道孟蘅在里边儿下了啥。”
凤七七有些同情的看着趴桌上的元翊,“元翊大哥你还是少喝点儿吧,不然你又该拉肚子”
元翊似没有听到一般,抱着酒壶又是喝了一大口,这么难喝酒,他还能这么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的,想来怕是喝了不少,她就纳了闷儿了,这么难喝的酒他还去偷来喝,莫不是什么有神奇功效的药酒,心中好奇,她遂推了推喝得趴下的元翊,问他,“元翊大哥,这酒这么难喝,你干嘛还偷来喝啊若说这药是什么灵丹妙药也就罢了,可我见你也没怎么功力大增,倒是去茅房的次数大增了。”
元翊喝得烂醉的趴在桌上,痴痴傻笑道,“我要把阿蘅的酒全喝光这样那个人来想喝都没得喝了。”
凤七七眨了眨眼,“那个人那个人是哪个人啊”
元翊应是完全醉了,并未听到她的话,只是闭着眼睛抱着酒壶,自顾自的似梦呓一般自言自语,声音却是一反往常的散漫,竟带了几分神伤的味道,眉头也是微微蹙着,他又含含糊糊说了一串话,吐词很是不清楚,但凤七七还是大致听明白了,他大概说的是,“阿蘅啊,我知道你是为他酿的酒,可是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元翊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模糊不清的呓语,醉倒在桌上,抱着酒壶沉沉睡了过去。
凤七七虽想再听着八卦,但见他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想来也从他嘴巴里撬不出什么风月轶事了,她遂抬头朝楼上开始喊,“孟蘅啊,元翊大哥喝醉了。”
孟蘅的房间就在这上面,只要打开窗就能看到他们,果然不多时窗户便被打开,露出了孟蘅半个身子,月光照在她额上深蓝的松石上折射出清冷的光辉。
孟蘅垂着眼看着醉倒的元翊,面容冷淡道,“他醉了关我何事”
凤七七笑笑,“真不关你事”
孟蘅侧过头准备关上窗,“不关。”
凤七七怒了努嘴,在心里偷偷暗笑,然后抱着酒壶装着一副醉了的样子哎哟一声,“我头怎么这么晕啊,地也在转,月亮也在转,醉了醉了。”
说着就一摇一晃的丢下元翊自个儿走了。
孟蘅关窗的动作在凤七七走后渐渐停下,半晌,又缓缓打开了窗。
她站在窗边垂着眼看着俯在石桌上的元翊,浅白的月光静静淌在他未束的长发上,将他清俊的面容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向来疏懒散漫,让人瞧着不免觉得有些轻浮,此时却甚是无害。
元翊趴在石桌上,似做了什么梦一般,突然淡淡的笑了起来,抱着怀中的酒壶,喃喃喊了声,“阿蘅”
孟蘅的冷淡的目光忽的颤了一颤,那一声阿蘅她听得分明。
良久,孟蘅自月光里飞身而出,染了一夜的霜华,似天边飘落的雪花。
她轻轻落在元翊身边,看了他许久后,才缓缓在他对面坐下。
看着元翊这般安分的模样,孟蘅端庄冷淡地面容上缓缓渐渐染上了几分少女般的笑意,眉眼舒展开来,轻轻抿着嘴角。
此时正趴房顶上偷窥得起劲的凤七七惊奇地发现,原来孟蘅这样笑起来时脸颊上竟有一个浅浅的梨涡,那样端庄冷淡的人,笑起来却如棣棠花开,梨涡荡漾着温存。
下一刻,凤七七更惊奇的看到,孟蘅竟同个孩子般将手枕在颌下,趴在石桌上看元翊,眼神也不同往日沉敛,亮如星子,闪着莹莹晶晶的光,半晌,还拿出一只手戳了戳了元翊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