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仰首灌完一坛酒,将酒坛子往石桌上一拍。他抬臂抹去下颌的酒渍,这才瞥过一双幽绿的眸子来,面无表情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未想过独占她。”
王世阑摇头,不赞同道:“爱一个人,又如何做到不占有。换句话说,不想占有的爱,还是爱么?”
“我不明白你说的。”
乌鸦想了想,漠然道:“我只知道,她成为我的光,我便做她的影,这就够了。”
王世阑一愣,忽的捧腹大笑起来。
乌鸦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王世阑抹了把眼角笑出来的泪,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和李扶摇,一个是傻子,一个是疯子。本王一向自诩情圣,却输给了一个傻子和疯子……”
他自顾自斟酒,与乌鸦碰杯,朗声笑道:“来,喝个痛快!”
……
涂灵簪回到宫中,才刚到正殿门口,便隐约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见到她回来,门外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俱是松了一口气。木香悄悄朝她使眼色,无声道:你可算回来了,陛下正生气呢!
涂灵簪提裙踏进去,只见李扶摇阴沉着脸坐在案几旁,满桌子美味佳肴一筷未动,显然是心情坏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
一见到她回来,李扶摇立刻由阴转晴。上一刻还是目光阴鹫,下一刻他便可怜兮兮道:“阿簪,你去哪儿?怎么才回来。”
涂灵簪坐在他旁边,说:“我去见王世阑了。”
李扶摇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拧眉哼道:“你去见他做什么。”
得了,皇上又不开心了。涂灵簪只好笑吟吟给他顺毛:“扶摇,我可以抱你吗。”
李扶摇倏地瞪大眼,也顾不上生气了,忙张开双臂道:“可以可以,用力抱!”
涂灵簪看着他敞开的怀抱半响,然后忽然伸手,一左一右掐住他强健的腰肢,试图用力将他举起来。
怎么回事,这和朕想象中的抱抱不一样啊!
李扶摇一脸茫然状:“阿簪,你在作甚?”
“举高高啊,小时候我爹就是这么抱我的。”
涂灵簪有些吃力,只好松了手,望着神情古怪的李扶摇道:“要不换个姿势,像小时候那样,我打横抱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扶摇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他前倾着身子,盯着她的眸说:“我教你,这才是夫妻间的拥抱。”
说罢,他长臂一伸,将她用力揽在自己怀中。
“扶摇,你的心跳好快。”涂灵簪的脸贴着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如同羽毛划过心尖般柔软:“我的心跳也好快。”
李扶摇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惩罚似的在她颈侧咬了一口,压低声音哑声道:“别说话。手从我的腰侧穿过去,抱住我。”
涂灵簪照做。
半响,她道:“菜要凉了。”
“你……唉。”李扶摇无奈的叹一声,将她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就着连体婴儿的姿势坐在案几旁。
她有些不适的挣了挣,“扶摇,快放我下来,这样不好用膳。”
“别动,我喂你。”李扶摇腾出手来舀了碗莲子燕窝粥,吹凉后递到她唇边。
“这样成何体统。”涂灵簪一个小擒拿扼住他的手腕,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坐在他对面摇头叹道:“你很危险哪,陛下。真担心你哪天成了真昏君。”
李扶摇将粥碗放到她面前,又贴心的给她夹了爱吃的菜,这才弯着眼睛笑道:“那你便让我做半个时辰的昏君罢。”
“你愿做昏君,师姐可不愿做祸水。”她温和一笑:“你总是这般迁就我,指不定哪天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远远不够。”李扶摇煞有介事道:“宠到你哪怕离开我一分一毫,都会忍不住思念我的好,这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会吗?自己会在李扶摇的宠溺中,变成一株只会依赖男人而活的青萝吗?
那未免有些太可怕了。
涂灵簪放下碗筷,犹豫片刻,终是选择坦诚:“扶摇,我从未依靠过男人,也不想依靠男人而活。”
李扶摇朝她安抚的笑道:“你不需要依靠我,也不需要迁就我、讨好我,你只要坦然接受我对你的好便可。”
顿了顿,他弯眸一笑:“谁叫我那么爱你呢!”